小孩子只是单纯地抱怨,苏怡却听得不快,她问保清:“这些话,你跟你额娘说过吗”
小男孩低下头去,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苏怡的手落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没关系,以后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也是你小额娘,是不是呀?”
掌心下的小男孩仰起脸来,也笑了一下,用力点头:“是,小额娘!”
用过午膳再次进入学堂时,保清惊喜地发现,那几个讨厌的嬷嬷都没了踪迹,换上来的则是些生面孔,而薛大监则穿了一身簇新宫袍,站在讲台上冲他微笑。
保清大喜:“薛大监,今天是你教我么?”
薛善微笑:“在陛下派大儒来之前,娘娘批准奴才,暂时领了教导殿下之职。”
“太好了!”
在窗外看了一眼学得认真的保清,苏怡终于放心下来,走了出去。
养儿上前来,低声对苏怡道:“娘娘,旁人都认罪了,只是那崔氏还在嘴硬,但她乃是大族旁支后裔,奴婢们不敢对她用重刑,您看……”
苏怡讶然:“为何要对她用刑?她既然不愿意伺候保清,那就给她换个职位,只是这回却由不得她选了。”
养儿恍悟:“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苏怡叫住她:“这等小事,你叫旁人传话吧。我问你,那些怠慢保清的可都认罪了?”
养儿低头,有些不敢看苏怡的脸:“有薛大监在,那些嬷嬷们不敢不认,奴婢们仔细查问过,大部分人都只是对大殿下有些怠慢,并不层真的亏待大殿下,所以,所以只有几个曾经打过大殿下的,被单独提出来用刑了,之后——”
“之后就交给赵昌,这种事,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苏怡打断养儿,“皇子所是该料理清楚,不然这一个两个的占山为王,等到保成进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娘娘英明!”
“不用夸我,”苏怡再度举起手来挡着阳光,她不肯要宫女打伞,就是迷上了被暖融融的阳光晒着的感觉,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我只是向着啊,能一次把事情做完了。”
皇子所的事情通过赵昌的嘴报到了养心殿。
康熙面前的御案上堆满了奏折,而他本人却眯着眼睛在听刘进忠的汇报,听完之后,他心里的火气也起来了:“这帮子奴才如今真是胆子肥了,竟敢连朕的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哼,崔氏,崔氏又有什么了不得,难道比爱新觉罗氏还要高贵不成?!”
刘进忠慌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康熙深吸几口气,骂道:“等了了吴三桂的事,朕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帮子人,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告诉赵昌,把那崔氏……”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康熙吞了下来,他哼声道:“把崔氏调到浣衣局去!她既然不愿意服侍皇子,那就浣衣去吧!”
刘进忠依旧跪在地上:“奴才遵旨!”
康熙想了想,手从案上的信封上拂过,看着信封上稚嫩的字体和小小的孩童手掌印,火气也逐渐消散:“傅为格不是说保清已经好了么?慈妃怎么还不带保清回来?保成跟荣宪都怪想他们的。”
刘进忠堆笑道:“娘娘说了,这天花传染性太强,就算是好了,身上难免带着残毒,怕传给了两位小殿下,这才要在皇子所多住些时日,到时候再回来。”
康熙点头:“慈妃向来谨慎,不过谨慎些也好,总归是对孩子们好的。对了,她来信说傅为格掌握的种痘之法应当推广,你怎么看?”
刘进忠心里清楚,皇帝在处理政务时,偶然会有这样的疑问,却并非是真要听刘进忠的回答,他想了想,还是道:“陛下,奴才不是医家,不知道什么种痘之法,只是傅大人既然能够治好大殿下,想来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然,慈妃娘娘也不会写信给您,推荐他呀!”
康熙沉吟片刻,竟然没有动怒,而是平静地说道:“你说的也是,朕也不是医者,这种痘一事不容轻忽,朕还是要多多考量,遍询御医。”
时间过得飞快,苏怡和傅为格定下的半月隔离期也即将过去,她和皇帝在信中商量的种痘之事也逐渐有了个结果。
是时候出皇子所了。
一大早,苏怡就把保清叫过来,让宫人们给他好好换了一身衣裳。
苏怡自己也换了繁重的宫装,头上钗环遍布,让她一下子头重脚轻,走路时还踉跄了一下。
保清眼疾手快地奔过来扶着苏怡,他小小一个,才比苏怡的腰高不了多少,居然也很认真地说:“小额娘,我扶着你吧,咱俩一块儿走。”
苏怡微微一笑:“好。”
慈妃陪着痊愈了的大皇子踏出皇子所大门的时候,外面迎接了乌泱泱一群人。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身形格外显眼,他大步上前,一下子把保清高高举起:“朕的保清平安了!”
众人齐呼:“陛下大安,大阿哥大安!”
康熙望向站在一旁的苏怡,含笑道:“你辛苦了。”
“传旨下去,朕的大皇子平安无恙,乃是天佑大清!朕今日便大封六宫,封李氏为安嫔、章佳氏为敬嫔、董氏为端嫔,马佳氏为荣嫔、纳拉氏为惠嫔,”一众嫔妃们都惊喜下拜,皇帝则看着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苏怡道,“慈妃赫舍里苏怡不畏艰辛,亲自照料大皇子保清直至痊愈,立下大功,封为慈忠贵妃!”
这下原本得了封赏的董氏就不大乐意了,只是她到底还没失了理智,没在康熙面前发作,而是恶狠狠瞪了苏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