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对公主和皇子区别对待?
陡然间被问到这个问题,张英头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就算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借他一个单子,他现在也不敢承认啊!
可眼前的小公主看起来乖巧可爱,但眼神却始终执着地盯着他,好像不得到一个答复,就不肯罢休似的。
张英禁不住有些慌了,稳了稳神,方道:“微臣并无此意,是公主多心了。”
“哦,我多心”小女孩并没有被这句话唬住,她站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看向张英的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那就请先生为我解释一番,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张英口里一阵发苦,没想到这小公主竟然如此难缠,他无法解释,只得把脸一沉:“微臣再怎么说也是殿下的老师,殿下如此咄咄逼人,可是学生的本分?”
张英寄希望于用老师的威严来压制荣宪,希望这个小公主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而被唬住。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荣宪嘴一撇,冷笑起来:“师者应当先遵守自己为师的本分,若是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做学生的遵守学生的本分?”
小姑娘伶牙俐齿地一句话将张英驳了回去,张英有心要再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宪却不再给他机会。
荣宪冷冷一笑:“先生只需要知道,你虽然是老师不假,可你只是个臣子!身为臣子,应当恪守臣子本分,本宫问你,你照实回答就是,如此推三阻四、巧言善变,究竟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颇重,张英无法承受,只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屈辱道:“微臣有罪!”
事情发展太快,三言两语之间,荣宪就将授课老师逼得当场跪下认罪,惊住了保清,纯禧却惯常息事宁人,当下就拉着荣宪的手小声劝她:“算啦,先生既然都承认错误了,你就别再为难他了。”
荣宪脸上显然还有气没消,只是给纯禧面子,她再度行了一礼,生硬地说道:“既然先生也觉得自己错了,那就请先生以后别在如此作为。请起吧。”
荣宪坐下,张英站起身,感觉有些眩晕,他再看向中间坐着的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时,就忌惮多了。
午时是苏怡与康熙商议过后,专程定下的休息时间,几个小孩子被接到小花厅用午膳,用过午膳之后,有一炷香的活动时间,而后就是半个时辰的午休。
往日里总是欢声笑语的饭桌沉默了好几天。
纯禧低头吃饭,眼神却忍不住总是看向荣宪,她有心要问,却顾忌着不好开口,而保清就没这么多忌讳了,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荣宪:“妹妹,你今天是怎么了?”
荣宪收了收左手,头也不抬:“什么怎么了。”
保清看不出荣宪的脸色,追问道:“你今天好奇怪啊,平时你都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呐,要是搁在以前,你对睡不满,肯定要么告诉我和保成,让我俩替你出头,要么就找小额娘告状去了,怎的这次就当面给张先生下不来台?”
纯禧的眼神猛地停住。
原来是这样……
荣宪的动作也顿住,却答道:“没什么,我今天就是格外生气,特别想找个人吵一架,不可以吗?”
保清有些费解,他挠了挠头:“可是你以前也不会如此啊,你真对张先生布置的课业不满,第一天就可以私底下告诉他,为何要忍了这么几天?这样一来,张先生肯定以为你对此毫无察觉,才会放松警惕……”
听得保清越说越多,荣宪恼了,把碗一推:“不吃了!”
保清一愣,下意识去看保成,保成十分无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正当保清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青年的声音熟悉地响起,康熙大步走进来,将气呼呼的荣宪一把抱起,笑呵呵地问:“朕的小公主今天这么威风,怎么还要生气啊?”
荣宪越发羞恼,哼道:“皇阿玛也笑话荣宪!”
康熙哈哈大乐,用胡子扎一扎女儿的小脸蛋,笑道:“朕可没有笑话你,你今日在皇子所一番陈词,薛善报给了朕,朕也以为有理。那张英自以为是,竟然看不起朕的公主,当罚!朕看啊,你罚他还是轻了,朕打算再罚他二十板子——”
“不要!”荣宪尖叫一声,缓过来就搂着康熙的脖子撒娇,“皇阿玛,先生又没犯什么大错,就不必如此严惩了吧?”
康熙依旧板着脸,看起来余怒未消:“他轻视朕的公主,还叫没犯大错?你不必为他求情,朕意已决,赵昌!”
荣宪搂着康熙的脖子,都快哭出来了:“皇阿玛,您别责罚先生,荣宪这次是故意的!荣宪只是想闹一场,好让皇阿玛过来看看荣宪……”
康熙脸上怒气渐消,见到小女儿这般情态,不由笑道:“荣宪想见朕,直接来就是了,何苦还要闹这一回?若是传扬出去,将来都说你是个脾气坏的刁蛮公主,那可就不美了。”
荣宪脸一垮,低声说道:“可是皇阿玛最近生气了好久,荣宪不知道皇阿玛什么时候消气,不敢去乾清宫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