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看着苏怡那张脸,情不自禁地低声回答:“奴婢不敢……”
“你可太敢了!”
苏怡的目光落在石清脸上,清凌凌如同化开的雪水:“你自恃身为太子的贴身女官,便高人一等,鼓动宫女太监轻视其他皇子公主,此为其一。”
“你自认对先皇后的披肝沥胆,认为本宫并非太子亲生母亲,便不能对太子尽心,因而屡次越俎代庖,试图更改本宫的指令,此为其二。”
“你还自诩是赫舍里家族的忠仆,只要有机会,就将宫里的事情传到宫外,这第三件事简直愚蠢至极!”
石清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偏偏苏怡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那一样不能够把保成坑到谷底?陛下这是不和你计较,真要计较起来,难道罚你一个奴婢?最终承受这些的,还不是保成!”
“奴婢绝没有害太子殿下的意思,娘娘明鉴!”石清再也承受不住,用力叩首,口中哀呼。
“你的意思并不重要,你只是个奴婢,至多只有一条命可以豁出去,”苏怡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却能让别人抓到把柄,来对付赫舍里家族,对付我,对付保成。”
石清的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只有无边的恐惧紧紧地攥住了心脏,苏怡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落下来,在对她行刑。
“之前我提醒过你几回,但是你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反思过,而今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若再不知好歹,”苏怡顿了顿,方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会将你幽禁起来,让别人抓不到可趁之机。”
“行了,你自己好好下去反省,若是想通了,再来本宫面前回报吧。”
石清重重地又给苏怡叩了三个响头,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三日后。
如今是中旬的最末三天,从下午开始,博西勒就发现学生们心不在焉,他心里清楚是为了什么,自己也有点儿分神,是以干脆就让学生们自行练拳骑马,他则在一旁关注着一众小殿下的安危。
保清是校场上最活跃的,他生来便对舞刀弄枪极为感兴趣,只是保成太小,并不能与保清对练,是以保清正拿着一把木刀,哼哼哈哧地跟小内侍对练。
他动作威风凛凛,一比一划都气势惊人,可却苦了身材瘦小的小内侍,只能借着身形灵巧的优势左右闪躲,时不时还要被敲一下。
而女孩子们就要斯文得多,纯禧和端静两个都文文静静地骑在马上兜圈儿,而荣宪则拉着保成疯跑,她的小脸红彤彤的,一边跑一边还有余力与保成说话:“弟弟,你的小黑,借我玩两天?”
保成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装作没听见。
但荣宪怎会轻易放弃?她干脆伸手用力拽了保成一下,讨好地冲他笑笑:“了不起我把我的小雪借给你玩两天嘛,你想,你的小黑脾气那么坏,平时都不肯给你摸,我的小雪多乖啊,随便你揉它!”
为了打动保成,荣宪故意说:“我告诉你,小雪的肚子可软了!你试试,保证喜欢!”
保成这才抬起眼看荣宪,一脸平静地拒绝了她。
“不借。”
荣宪脸上笑容一僵,大打温情牌:“好弟弟,你就忍痛割爱两天,不,一天!”
保成不为所动:“一天也不行。”
荣宪气馁,停下往前跑的步子,气鼓鼓地瞪了保成一眼:“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让着我诶!”
保成也停了下来,跟荣宪一块儿慢慢往前走,也不辩解,只是一言不发。
荣宪气闷,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小石子:“你既然不肯借,就别待在我旁边儿,看得我烦!”
那小石子应声被踢得滚了老远,被另一只脚挡住去势。
苏怡笑盈盈地走过来,问:“咦,是哪个小石头,居然会自己跑了?”
荣宪脸色一红,倒是保成眼睛一亮,大大方方行礼:“阿娘。”
博西勒也低头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苏怡摸了摸保成的脑袋,对博西勒笑道:“明日是假期,我过来接他们回去,王子可有什么课业要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