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心平气和地看着那拉氏笑:“我知道,太子这个位置,陛下若是没有设立就算了,一旦这位置给了出来,是人都想要。你肯定认为,保清是长子,你们纳兰明珠大人也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你们叶赫一脉同样对陛下忠心赤胆,为何你们不能争一争?”
那拉氏几乎要被苏怡说得点了头,她袖子底下的手死死捏住另一只手,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不背苏怡牵着鼻子走。
而苏怡脸上的笑容则透露了她的不以为然:“争不了的。这整个后宫,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敌不过我姐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至于长幼有序不说草原上从来是强者为尊,不遵从汉人的规矩,就算是汉人,也还有个嫡庶有别,他们俩人的生母,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场比赛的输赢。”
“不是保清输了,是你输了,惠嫔。”
“你输给了先皇后。”
惠嫔回到延禧宫的时候,仍旧神思不属,她身后的宫女叶儿虽然跟了一路,却始终落在后面,根本听不到惠嫔和贵妃的对话。
但当时只看表情,叶儿也能猜出来惠嫔当时的处境不算妙。见自家娘娘失魂落魄,叶儿也十分心疼,小心奉茶过来,劝道:“娘娘,喝口茶吧?”
惠嫔接过茶杯,那茶水在茶杯里晃个不停,她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还在抖。
叶儿见状,不由得问道:“娘娘,要不还是请御医来吧?”
“请御医做什么?请他们来看我现在被赫舍里家的贵妃吓破了胆吗?”惠嫔的脾气温顺和婉,鲜有发怒的时候,这会儿声音一尖,吓得叶儿连忙跪下去认错。
惠嫔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将茶盏放回桌上,叹道:“算了,我不是冲着你。叶儿,你说,叔父当真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与太子相争么?”
叶儿跪在地上,声音极低:“是啊,我父亲替大人传来的信难道不是这么个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奴婢绝不会会错意的。”
“我知道你不会会错意,毕竟从一开始,叔父训练你的目的就很明确……”惠嫔脸上的笑容除了虚弱,还多了一丝嘲讽,她喃喃道,“只是叔父打算得虽好,却没有想过,也许,我不能让他达成愿望呢?”
叶儿愕然地望着惠嫔,看到她毫无斗志的模样,一时间都忘了本分,脱口问道:“那贵妃到底与您说了什么,您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宫女尖锐的声音刺破了惠嫔的恍惚,她神情复杂地抚了抚茶盏上的云纹:“她说了什么不重要,是我听进去了。”
叶儿大惊之下,只能苦劝不止:“娘娘,叶赫一族的希望就全都在您和殿下身上,您可千万不能放弃啊!无论贵妃怎么说,她都是为了自己和赫舍里家族,你要是真信了她的话,那才是中了圈套了!更何况,我父亲跟我说,赫舍里那边是得理不饶人的,他们排除异己起来,可一点儿都不手软!你要是就此不争了,那才是真的完了!没了您和殿下做倚仗,前朝只老爷一个,怎么扛得住?咱们家族不得被赫舍里生吞活剥了?”
“哪里就有你说得那么可怕了?”惠嫔勉强笑着教训叶儿,可她自己也知道这话哄不了任何人,良久,她垂下眼睛,“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宁致宫。
保清今日被留了下来,他抱着软枕,蹭到保成身边,兴高采烈地要求:“小额娘,今晚我跟保成挤一挤好不好?”
虽然宁致宫里给保清也留了单独的一间寝殿,可保清还是想跟保成亲近,保成哼了一声,维持了一贯的傲娇人设,却没反对。
而荣宪则笑嘻嘻地牵住苏怡:“那小娘娘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保成撇撇嘴:“懒得跟你争。”
荣宪能独霸苏怡,心情大好,只跟保成做了个鬼脸就过了这一节,反而问苏怡:“惠嫔娘娘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提前走了也不跟保清哥哥说一声呀?”
“是有急事,她也没跟我说,或许是家里人传信过来了吧。”
“不会吧?前几天叔祖才派人传信过来,怎么会这么快又传信?”保清否定了苏怡的想法,却把自己绕糊涂了,“但要不是叔祖的事,额娘怎么会这么上心呢?”
荣宪好奇地看着保清:“你叔祖找惠嫔娘娘什么事呀?是不是也是要给你带几个新的玩伴进来呀?我看你的戴占就很机灵,惠嫔娘娘可真会挑人!”
但保清还是摇头:“不是为了这个,我的玩伴已经够多了,戴占是我奶兄弟,自小就跟着我的,他从小就机灵,我额娘有时候还开玩笑,希望他身上的机灵能分我一点儿呢!”
荣宪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用手捂着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笑道:“一点儿?那可不够!”
这下,连保成都忍不住笑了。
被弟弟妹妹取笑,保清也全然不恼,他想起来了,一拍脑袋:“哦,叔祖父跟我额娘说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我改名字,皇阿玛不是给弟弟取了新名字么?我也有,叫额娘以后别再叫我保清,要叫我胤褆!”
“你俩都改了超级难写的名字!写作业的时候可太难写了!”荣宪吐吐舌头,一脸的后怕,“还好皇阿玛没心血来潮,想着也给我改一个这么难写的名字。”
“说什么呢,连你皇阿玛的玩笑都开起来了?”苏怡好笑地捏了一下荣宪颈后的肉肉,她人小,再怎么瘦都脱不掉这一身的奶膘,捏起来手感可好。
荣宪缩了缩脖子,娇娇气气地撒娇:“小娘娘你又欺负我!”
苏怡收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天:“月亮还挺圆的啊今天。”
荣宪:……
反倒是保清被苏怡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一拍手:“对了,第二件事就是叫我额娘好好关照和硕恪纯长公主的几个孩子,说他们进了宫,在宫里难免要被那些个拜高踩低的人欺负,叫我额娘关照一二。”
“对了,小额娘,我明天就想去看看恪纯长公主的孩子,可以吗?”保清看向苏怡,神色非常自然,他根本不知道叶赫和赫舍里的明争暗斗,是以能对苏怡提出这样的要求。
苏怡一怔,旋即摊手:“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也没去过啊,我们明天得找人带路吧?”
保清深以为然:“问赵公公或者是薛公公?他们俩应该知道。”
荣宪听着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半天,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话题里的主角是谁,不由有些着急地打断了他们:“你们说的和硕恪纯长公主,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既然是公主的孩子,进了宫,又怎么会被欺负呢?皇阿玛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