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担心得也太早了吧?”苏怡简直无奈扶额,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大宫女,她深感无奈,“胤祉和图海现在都没见过面儿呢,你就担心起他们两个来了,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石清咬着牙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没有!娘娘您是什么都不担心,做事情不偏不倚,可架不住总有人有别的想法啊!若是别人都想法设法地加点儿动作,咱们殿下迟早要被挤下去!”
“够了!”听石清越说越不像了,苏怡开口喝止她,“我今天愿意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听一下你真实的想法,我知道你一心想着保成,也没有坏心眼儿,只是你要清楚一件事,现在保成做了太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身边的人出了错,也一样会被算到保成的头上,这一点,你到底明不明白?”
“奴婢知道,奴婢也会小心谨慎,不给殿下惹麻烦的……”
“你这还叫没惹麻烦?前前后后,我提醒过你几次了?警告过你几回?你每次都只是消停一阵,过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我行我素,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保成的安危放在心上?!”
苏怡祭出保成这面大旗,果然,石清顿时急得恨不能剖开心脏,将一颗真心捧出来看:“娘娘明鉴!奴婢一心都是为了殿下好啊!”
“我知道,可是本宫之所以容忍你,一来是你对姐姐忠心,二来是对保成忠心,至于第三点么,就是你出身赫舍里,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一家人,”苏怡打量着石清,见她面色惨白,知道她此时的心理已经崩到了极致,便叹了口气,松了口风,“可是你要知道,保成身边没有奶娘,你和石绿是我姐姐的宫女,论资历,论能力,都是保成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你却三番四次出错,这些错误,难道别人不会算在保成头上?”
石清脸色苍白,冷汗迭出:“不会的,不会的,娘娘不会眼看着殿下被其他人中伤……”
“原来你还知道有我在啊?”苏怡冷笑出声,“你就是想着无论做什么,都有我替保成兜着,所以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告诉你,你做得过了!”
苏怡难得疾言厉色,当下就冷着脸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保成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就算这一次被我发现了,那下一次呢陛下何等样聪明的人物,保成是他的儿子,难道保清胤祉就不是陛下的儿子了?你处处捧着保成,觉得保成是太子,就该踩在所有兄弟头上,你可曾想过,陛下心里面,保成除了是太子,也是其他孩子的兄弟!”
“他踩着兄弟,陛下这个做爹的怎么想?”
苏怡的话问出来,石清脸上的冷汗一下子滴落下来,她整个人也像是没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这,这不是殿下的错,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去跟陛下解释!”
石清忽然找到了希望一样,抓住苏怡的衣角,仰着脸泪流满面地求她:“求求您,您告诉陛下,殿下从来没有过欺压其他殿下的想法,都是奴婢擅作主张,是奴婢眼空心大,是奴婢狐假虎威……”
“然后呢?就算陛下信了,是太子的贴身女官撺掇太子,对兄弟颐指气使,趾高气昂,陛下惩罚了你,又怎么样呢?”
苏怡没有看石清,系统里面看到的胤礽和其他兄弟们相处的画面迅速略过,为了这样既定的结局,她心中一痛,唇角却勾起了冷笑:“事情已经发生了,保成的名声已经坏了,和兄弟们的感情也坏了,陛下现在喜爱保成,可以强忍不发,可以后呢?以后陛下能一直忍着吗?等到失了陛下的宠爱,他后来若是犯了错,众叛亲离、无人襄助,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这样的话砸下来,石清根本没办法承受,她呆呆望着苏怡那张脸,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少女此刻脸上居然出现了罕见的痛意,这痛意瞬间击中了石清,让她恍惚中以为这些质问并非假设,而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悔恨顿生,让她一下子爬起来,往旁边的墙柱子撞去:“奴婢有罪,奴婢别无他法,只得用这条命来谢罪了!”
“石清你要做什么!”
事发突然,苏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石清的名字,眼见着惨案就要发生,边上的养儿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拦腰将石清抱住:“娘娘不许你做傻事!”
石清正处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她口中高呼着:“五十个罪人,我有罪,让我恕罪!”
养儿死死拽着石清不撒手,瓮声瓮气问:“你有什么罪?”
“我,我拖累了殿下……”石清被问得一愣,张口说出来之后,也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声音变小。
养儿老实地回答道:“娘娘只是在问你,若你长此以往,当真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又该怎么做,而不是你现在就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要你现在就谢罪。”
石绿也很后怕,顾不得苏怡还没发话,就抢先说道:“就是,娘娘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石清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她再看苏怡,发现苏怡脸上那些许痛楚之色已经不见了踪迹,她低下头去,心中又是一阵愧疚:“是奴婢太蠢,又给娘娘惹麻烦了。”
苏怡哭笑不得,她原本因为再度想起康熙太子的结局,心里生出来不平愤愤,可这会儿却被石清毫不犹豫选择谢罪的举动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不过是问你两句,你反应就那么大,之前我都训过你几回了,你却屡教不改,看来,还是保成的前途对你更有约束力。”
“行了,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行,本宫也不是非要罚你……”
“不,娘娘还是罚奴婢吧,奴婢自请去领受十杖,想长长记性,彻底记住,”石清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苏怡的目光十分坚定,“奴婢要彻底记住,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会拖累殿下的。”
她示意养儿松开手,养儿看了一眼苏怡,苏怡点头允许之后,她才松开手,还有些警惕地看着石清,生怕她再做傻事。
而石清则毫不犹豫跪下来,对着苏怡重重叩首,她再抬起脸时,泪痕斑驳之下的面容满是羞愧:“娘娘,是奴婢之前鬼迷心窍,始终认为娘娘对殿下不够好,也一直认为娘娘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更不可能一心一意为了殿下着想。那时候奴婢认为,要趁娘娘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时,尽量多给殿下争取资源。可是奴婢错了!”
“娘娘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并不比小姐这个做亲生母亲的差,是奴婢猪油懵了心,一直不肯相信看到的事实,自己欺骗自己,奴婢错了!”
“而且奴婢现在知道了,娘娘比奴婢聪明百倍不止,奴婢自作聪明做得那些事情,只会给殿下带来麻烦,只有娘娘你,能真正给殿下带来好处,帮助殿下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石清又重重叩首,抬起头来看着苏怡,目光灼灼:“奴婢从此以后,唯娘娘马首是瞻,娘娘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再加上凶猛叩首的动作,一时间把养儿和石绿都看得呆了,反倒是苏怡神神在在听完了,面上方才露出一个笑来:“嗯,你自己想明白了也好,省得我多费工夫,如此,你既然愿意领罚,就先下去吧,石绿,你陪她一块儿去,一会儿去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