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淡淡道:“我不止商道这一条路。”
保成彻底惊住,他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另外一条路:“可是海上商贸?”
“就是海上商贸,”苏怡回答道,“我之前就派人出去海外,探寻其他商道,现在也被我找到了几个岛上的小国,收益尚且过得去。而且我现在也在跟外邦的海上商队协商,给予他们资金支持,算是合作入股吧。所以钱这方面,你不必担心。”
保成还在消化苏怡轻描淡写的这番话,就见她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你现在才十一,将后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你就好好读书进学,跟着你皇阿玛做事就够了,别听你姥爷的,他这些时日算是自己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会帮你敲打他一二,让他好好收心。”
保成答应下来,“十来年”这个词在他脑海中划过,带来一丝异样感觉,然而具体是哪里不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阿娘,又要让您为我费心了。”
苏怡笑笑:“不费心,只是帮你,我还轻松得很呢。”
苏怡交待完这些,又问保成:“这几年荣宪和胤祉有没有给你添麻烦?我看他俩现在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也没少费功夫吧?”
提到他们两个,保成脸上也浮现了一点笑影:“那是在您面前故意的,平日里姐姐和三弟都很有分寸,皇阿玛和老祖宗都很喜欢三弟,至于二姐姐就更不用说了。二姐姐现在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公主,有时候谁惹到我头上,我还没怎么样呢,二姐姐就给我出气,皇阿玛疼她,也不会多说她一句的。”
苏怡也听得笑眼弯弯,没忍住打趣保成:“你皇阿玛这么偏心,你就不吃醋?”
保成跟着笑,正要回答苏怡,却听得外面门响了一下,皇帝和博西勒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皇帝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朕才这么一会儿不在,就说朕的坏话了?”
保成见了皇帝,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便起身行礼解释道:“儿臣没有说皇阿玛的坏话。”
皇帝伸手探了探保成额头的温度,一路上悬着的心也放下来,神情更加松弛,对身边的博西勒笑道:“既然太子没有说朕的坏话,那就是你的可敦说朕坏话了,你说,你这个做大王的,是不是该好好谢罪?”
博西勒微微一笑:“陛下想要臣如何谢罪呢?”
皇帝含笑盯着博西勒,忽而笑道:“你昔年就在京城长大,朕看你的儿子也投缘,不如这次就让豆子跟他哥哥一道回京,如何?”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俱是一惊,保成下意识就要开口,手腕却被按住,他侧过眼神,看见苏怡面上含着淡淡笑意开口了。
“陛下有所不知,豆子出生在草原上,自小就被他父王带着到处跑,好些个部落的首领都看好豆子,光是娃娃亲就说了不知道几桩,”苏怡面上含笑,和皇帝的目光对上,一点儿都不见畏惧和退让,“陛下若是真把豆子接去与保成同住也无妨,只一件事,可莫要再给豆子多招来娃娃亲了,微臣可是招架不住了。”
皇帝盯着苏怡的笑容,脸上的笑也跟着扩大:“原来这小不点这么抢手,这下朕的担子可就重了,这么一块儿金疙瘩,还是你们留在自己身边稳妥,朕就不带走咯!”
博西勒缓缓吸进一口空气,下意识看向苏怡,却见苏怡唇边含笑,开玩笑一般对豆子说道:“你瞧,皇帝陛下也嫌你麻烦,不愿意带你去京城玩呢!保成,你要是不嫌弃豆子,你就带他出去玩一阵吧。”
保成拱手答应,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才只到他腰侧的小豆丁,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反倒是小豆丁睁着眼睛看保成,声音软糯:“哥哥,要牵着我吗?”
保成被问得一愣,看着小豆丁圆溜溜的眼睛,有些生疏地把手递给他,而后,他的手立即就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握住了。
小豆丁仰起脸冲他一笑:“哥哥,我们走吧。”
支走了两个孩子,屋内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皇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叹了一句:“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下来,保成不止跟你的感情依旧那么好,就是跟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兄弟,感情也不错啊。”
“保成这孩子从来都重感情,陛下您是知道的。”苏怡不动声色地奉承了皇帝一句,等着皇帝接下来的出招。
果然,皇帝的目光重新转回来,逐渐发冷:“他是重感情,可未免过于重感情了些,连图海留下来的人马,他都要照顾起来,怎么,他是什么时候跟图海有了交集?”
先前若是保成没有跟苏怡交底,苏怡也会被皇帝的突然发难打个措手不及,可现时苏怡便不会如此,她施施然屈膝行礼:“请陛下息怒,陛下有所不知,保成之所以收留这些老兵,只是因为可怜他们征战多年,落得一身伤病,没有谋生技能,也没有去处,所以才养着他们。至于说和大将军的情分……如今大将军都已经入土了,真要是和他们家攀关系,那也该找袭爵的当家人,养着这些老兵做什么呢?”
皇帝盯着苏怡的眼睛,冷冷问道:“是吗?”
在外掌权多年,苏怡现如今的力量足够支持她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太过惧怕,她沉声答道:“陛下若是怀疑,只管派人去查便是,我相信保成,相信陛下,也一定愿意给保成一个辩白的机会。”
“哈哈哈!”
皇帝盯着苏怡看了半天,忽而放声笑了起来:“你快些起来吧,朕不过是看看你是否跟从前一样相信保成,现在看来,还是同从前没什么两样!这件事朕早就查清楚了,保成这孩子过分心软,什么人都收拢在身边,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给这帮老兵一个出路。”
苏怡顺势起身,用眼神安抚了面露忧色的博西勒,正色道:“不知道陛下从哪儿听来的谣言,竟然有人敢在您面前如此恶意中伤保成,若非您信任保成,将此事查清楚了,否则保成岂非要担上私自屯兵的罪名?这诬陷保成之人,实在是用心险恶。”
皇帝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笑一笑:“也许只是此人听了别人的谎话,以讹传讹告到朕这里来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