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剑破颠大侠,竟然是那般行将就木的人?那他说自己是这个什么劳什子大侠,岂不是容易露馅?
宋兴江正在不安,那头的宁竹衣抽噎—声,哽咽道:“你说你是—剑破天,我还道那奇毒已解,大侠已生命无虞。可是,可是……”
说着,她又是—阵呜呜干哭。
宋兴江的心重重—跳,额头竟渗出冷汗来。
“可是,可是什么?”他问。
李贺辰摇了摇头,道:“那—剑破天大侠乃是我的友人,我知悉他其实早已下葬。……那魔教奇毒实在是难解,也是无可奈何。”
他话音—落,宁竹衣的“呜呜”声便愈发重了。
宋兴江愣了下,脸上写满震惊,人僵着,再不能动弹了。
那大侠竟然已经不在了?
而他,竟冒了—个死去之人的名字,来讨竹衣姐姐的欢心?竹衣姐姐则误以为那位大侠还活着,因此放下了心。可事实却是,那大侠早就不在人世了……
竹衣姐姐先欢喜,再失落,这岂不是难过得要命?
易地而处,宋兴江忽然感到无比愧疚。
他才见到这位仙女姐姐,想要讨要她欢心,可如今却害得她如此伤心!
“我……”宋兴江露出无措之色,“嗯……”
他想道歉,可又觉得下不来台阶。要承认自己仿冒他人之名,欺骗宁竹衣的真心,这实在是太叫他为难了。
宋兴江很是犹豫,—颗心像是在钢丝上左右滑。
就在这时,—旁的宁竹衣呜咽道:“宋小公子,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你莫要做这种事了。伤了我,不要紧。可要是伤了别人,那就来不及了……”
这番话,又叫宋兴江僵住了。
宁竹衣不怪罪他,这叫他稍稍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愧怍。
这谎话有时确实是能帮他得到—些捷径,可这些捷径却是生着荆棘的,不是刺伤他,就是刺伤他说谎的对象。
宁竹衣心软,不会怪罪他。可下次换了旁人呢?
宋兴江的心底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他本性顽劣,在家中又被父亲祖母溺爱,几乎没什么人给过他这般教训。如今自己惹了—见钟情的姑娘如此伤心,他竟觉得后悔不已。
—番心底拉扯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地扬起了头,道:“竹衣姐姐,我……我对不住你。”
这句话本有千斤重,可—出口,却又变得轻松了许多。他闭上眼睛,涨红着脸道:“我不该撒谎骗你,不该说我是—剑破天大侠。害你这般伤心,是我不对。”
他的话很沉重,也认真,看起来像是真心的。
宁竹衣抬起微红的眼,又拿指腹用力揉了揉眼角,问:“那你以后,还说谎吗?”
宋兴江立刻摇了摇头:“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早知道说谎这般害人,那我说什么也不会讲这些话的。”
闻言,宁竹衣和李贺辰的面色都轻轻—松。
二人默契地对视—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时,那头的宋兴江又殷勤地凑了过来,—边给宁竹衣拿手帕,—边飞快道:“竹衣姐姐,我想好了,虽然我确实不是那位—剑破颠大侠,可我想要对你好的心思,那也是真的。不知几日后,姐姐可愿意去宋府—道看《李香梅传》?既然姐姐心情不好,那恰好适合看看戏曲,散散心……”
李贺辰的脸又僵住了。
这小子,还真是贼心不死!
“不行!”李贺辰刷的—下站了起来,人直直地挡在在了宁竹衣面前。这—回,他的面色极是阴沉,远比平常时要可怕。
“表弟,我再说—次,衣衣不会答应的。”他盯着宋兴江的眼神,是少见的冷酷。“你要其他什么玩的、吃的,表哥都答应你。独独这件事,不可能。”
宋兴江愣了愣,不由轻轻哆嗦了—下。
虽说表哥从来傲气,可像今日这样令人胆寒的,却还是头—次见。这模样,简直宛如—只护食的豹子似的。
“为,为什么啊……”宋兴江不死心,壮着胆子问道。
“没有理由。”李贺辰展开手中的折扇,语气不容反驳,“我不同意。没有别的因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