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夜晚,宁竹衣回屋时,面上带着笑容。这笑意有些傻,让山楂看了也直跟着笑。
“小姐,什么事儿这样开心?”山楂问。
“外边凉快,吹了吹风,所以开心。”宁竹衣答。
虽然对山楂是这样说的,但宁竹衣心底清楚,她高兴的另有他事。
想起先前与李贺辰在湖边的约定,她的嘴角便偷偷地扬了起来。
她对李贺辰说,希望他能帮一个忙,假装与自己订婚,好免去她进宫的烦恼。而李贺辰呢,几乎是没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我答应,还不成吗?”
月色之下,李贺辰的侧颜也似映着粼粼波光。
他答应的那一刻,宁竹衣的心底便雀跃起来。虽说她知道,李贺辰只是答应“假装与她定亲”,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她逃脱入宫的命运,与真实的婚约并不相同,可她心底还是高兴至极。
接下来,两人胡乱地闲聊了一阵,从入宫都有哪些女子,到皇上喜欢什么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明明时间已经很晚了,二人却都没有挪步的意思,宁可站在原地,再聊王府的哪个嬷嬷有个什么样的孙子。
直到月亮爬过柳梢,天实在是晚了,他们二人才在湖边分别。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也是如此。
宁竹衣时常与李贺辰待在一块儿,扯天扯地的。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变得很啰嗦,什么样的小事都想兴致勃勃地与李贺辰分享。路上看到了一只蓝色蝴蝶,今早掉了两根头发,都是绝好的话头。
“那只蝴蝶的翅膀是蓝的,末梢又带点黄,像宝石。哎,世子,你说世上有这么好看的宝石吗?”——从前,她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能废话。
一晃眼,最热的时节便这么在行宫溜走了。过了一个月,王室宗族便打算从行宫返回京城。
临离开行宫的前几日,宁竹衣照旧去寻李贺辰说话。行径一座假山时,她却瞥见一道金红色的高挑身影。那是一名鹅蛋脸的富贵女子,浑身钗光四方,很是高贵,竟是本该禁足的永荣长公主。
长公主正与丫鬟说话,迎面瞧见宁竹衣的身影,她便施施然笑了起来:“宁竹衣,真是许久不见了。”
“长公主,您怎么在这?”宁竹衣难掩讶异。
“看你面上的神色,是觉得本公主应当在禁足吧?”永荣嗤笑一声,说,“皇兄到底是我的皇兄,不会过于为难我。”
宁竹衣皱起了眉。
没想到长公主在禁足结束之前便出了房间,看来,是皇上对她格外开恩了。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长公主记不记得先前的私仇。若是她还耿耿于怀,岂不是又要找麻烦了?
“宁竹衣,本公主还不曾忘了先前的事儿呢……”
正当宁竹衣心底局促之时,那头的永荣已经挑眉一笑,慢慢步近了她:“你不会想着,得罪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吧?”说罢了,她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道:“等我向皇兄进献了这幅画,再来收拾你。”
说罢了,她便没再看宁竹衣,而是与几个丫鬟一道,朝着皇帝所居住的殿宇去了。
宁竹衣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总觉得,日子又要不安宁了。
“皇兄,这副《鸿雁图》乃是吴瑞之的真迹,有印章可证。臣妹派人四处寻访,历尽苦辛,才寻得了这幅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