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什么?”
“其实女儿,眼下已不想入宫了……”宁竹衣的声音越来越低。
闻言,韩氏的表情微微一变。
“什么?”她攥紧了袖子,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不想入宫?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可是本家派人来说了什么?”
女儿先前一直想着能搏一位天下最尊贵的夫君,要改主意,实在奇怪。莫不是同样要派女儿参加选秀的宁家本家暗中使诈?
韩氏内心狐疑不已。
宁竹衣见她如此,连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本家从未对我做什么。我不过是……自己不想参加选秀了。”
顿一顿,她自知理亏,低头道歉道:“我出尔反尔,叫母亲白忙活一场,是女儿的错处。”
一旁的宁江涛也露出了迟疑之色:“衣衣,好端端的,怎么又不想入宫了呢?皇上眼下还未娶妻,也不曾有过妃嫔,又年轻英俊……”
闻言,宁竹衣想起了黑漆漆一片的皇上,忍不住问:“父亲,你亲眼面见过皇上吗?”
“见过呀,六年前回京叙职的时候,远远地见过皇上一面。那时的皇上虽还未长开,却已是人中龙凤之姿了。”宁江涛纳闷地答。
“父亲,那时的皇上,黑吗?”宁竹衣问。
“不黑呐!”宁江涛说。
宁竹衣叹一声,指了指一旁一口漆黑螺钿的匣子,道:“现在的皇上,差不多是这个色了!”
闻言,宁氏夫妇都静了下来。
这口螺钿匣子,真的是黑得透彻,黑得明白。要是皇上的肤色是这样……
没想到不过六年,皇上竟不是那个肤白儒雅的皇上了,难怪女儿对他芳心难动!
但韩氏转念一想,做夫君的人最重要的不是相貌,而是为人如何,会不会待妻子好。更何况,肤色黑些,也有帅气的,有些人偏生喜欢这般肤色呢!
于是,韩氏便张口又想劝:“若是仅凭外貌便断言因缘,怕是不合适……”
“母亲,这黑不黑的,其实我也不大在乎。”宁竹衣知悉母亲想说什么,便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有了心上人,不想再嫁旁人了。”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脸陡然变得通红。
她在心底劝自己:脸红什么?要是不直说出来,那可就真得入宫了!这样要紧的时候,可不能因为羞涩而闭口不言了!
此话一出,宁氏夫妇都愣住了。
韩氏与宁江涛面面相觑。片刻后,韩氏才露出惊诧的神色,道:“衣衣,你瞧上哪家的公子了?”顿一顿,她又不安道:“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这半年我不在衣衣身旁,衣衣又纯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要是来个心怀叵测的男人,把我们衣衣骗了……”
说着说着,韩氏的语气就义愤填膺起来,仿佛宁竹衣当真已经被个坏男人骗走了似的。
“要是哪个混账骗了我们衣衣,我就和他没完!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揪出来,让他知道我们宁家的厉害!”
宁江涛见韩氏气得厉害,忙讪讪劝道:“夫人,你别猜了,还不知道竹衣喜欢的是谁呢。”
韩氏这才稍稍顺了下气,半恼地说:“是哪家的公子?竟叫你愿舍了宫中的富贵。”
宁竹衣愈发不好意思了。她把头垂得很低,声音轻轻道:“是豫王世子。”
韩氏第二次愣住了。
片刻后,韩氏露出了恼火的神色:“好呀,阿辰次次见了我,都亲亲热热地喊姨母,我还以为是当真与我亲近,原来是有所图谋!前些日子阿辰还给我写信,问我浔南天气如何,说王妃分外想我。我还寻思怎么近来他待我如此殷勤,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韩氏的脾气,这是说来就来。宁竹衣小吓一跳,说:“母亲,世子他不是挺好的吗?母亲怎么不大高兴呢!”
韩氏道:“他好是好,可他瞧上了我闺女,还不和我明说,偏要打着太极,说他是为了王妃的缘故才讨好我,这能不让人恼吗?”她瞥一眼宁竹衣,又说:“世子和王妃娘娘在哪呢?我去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