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是他最熟悉的,属于兄长的目光,可如今其中却藏着不加掩饰的寒芒。
“微臣为上效忠,乃是职责所在。”最终,李贺辰这么答。
兄弟二人间暗流涌动,皇帝头疼不已。
罢了,既然需要李慕之,暂且先留着吧。
这样想着,皇帝冷淡道:“有石道人就留在宫里好生招待吧。至于少卿——少卿前些时日办事不力,竟然放跑了京中盗贼,也该责罚一二。”
闻言,李贺辰神色微凝。
他知道,皇上这是打算轻轻地将此事放下了。虽然问了李慕之的罪,却不是青林宴行刺的罪,而是职上不力,放跑了盗贼。
这样的责罚,摆明了只是安抚他的手段罢了。
竟连刺杀之罪都可以宽恕,皇上简直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皇上!”李贺辰还欲进言,但皇帝却摆了摆手,道:“少卿的事,朕会详查,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好了,朕要修仙了!”
一番呵斥,李贺辰只能皱着眉退下。
他与李慕之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步出殿外。
正值秋冬之交,天高云淡,阵阵扑面冷风,吹得人面颊如刀刮。
李贺辰望着兄长的背影,心思复杂。
这一回,虽没伤了他的根本,却也令皇上对他起了疑心,倒也不是全然铩羽而归。
可兄弟如今走到这一步,却叫他心底有些酸涩。
虽非同母所生,到底是血缘兄弟。若不是察觉到李慕之暗害人命,若不是李慕之意图谋害他的妻子,他又如何愿意对兄弟手足出手?
昨天夜里,他在父王的房中逗留许久,与父王陈明大义,才让父王勉强同意揭举大哥,以此保全豫王府的名声。
豫王到底身为人父,对李慕之心中依旧有着不忍。李贺辰再三劝说,豫王才狠下了决心:“那些失踪的宫女、下人之流,亦是他人儿女。我面对儿女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乎?”
但如今看来,想要让李慕之做过的那些阴私之事暴露在阳光下,还需要许多功夫。
也许是察觉了李贺辰的目光,李慕之的脚步忽慢了下来。他侧头望一眼李贺辰,似笑非笑道:“世子,当初我敢放竹衣小姐走,那自然是准备好了后路。”
李贺辰的心微微一沉。
“大哥,多行不义者必自毙。”他最后劝诫一句,转身朝宫外台阶走去。
李贺辰回到豫王府后,面色便有些难看。
恰好宁竹衣来府上见李燕婉,与李燕婉一道商量簪钗的款式,二人看他忧心忡忡,便询问发生了何事。
李贺辰不想叨扰她们二人,只苦笑着摇头说:“无事。”
宁竹衣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若有所思。
李贺辰有心事,是不是该好好做点甜点,安慰安慰他?
周府。
一辆素帘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周府的侧门外。帘子一掀,上头下来个青衣简钗的女子。
这女子虽打扮朴素,犹如罪人,但眉目之间却藏满傲意,正是曾经因谋逆之罪而被禁足于行宫的永荣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