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羽尴尬不已,忙低着头赔罪一番,讪讪地退了出去,道:“宁大小姐,在下绝不再打搅您修炼了。”
咔哒一声响,房间内又归于寂静。
宁竹衣松了口气,理好衣襟,坐了起来,把头往床下探去:“大侠,你可以出来了。”
一阵轻响,一剑破天大侠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只见他原本白色的衣袖,现在已被地上的灰染成了灰色,让宁竹衣看了忍不住嘀咕道:白衣服当真是不好。
一剑破天扶着折了小半的斗笠爬起来,硬是没让那斗笠和白纱离开过自己的脑袋。
“衣……宁姑娘,你先把鞋穿上。”一剑破天站起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你是订了婚的姑娘家,不可以将脚露给别的男子看。”
宁竹衣愣住。
她低头一看,方才为了砸左丘羽,她拿自己的绣鞋当作暗器丢了出去,眼下脚上只有一层薄袜。
这家伙竟然在计较这个?!
宁竹衣挑了下眉,问:“你身在江湖,怎么知道我定亲了?消息这样灵通?”
大侠噎了下,别开头,道:“豫王世子是我的好友,我自然知道这消息。”顿一顿,他又忙岔开了话头:“这些都不是急事。要紧的是,金羽卫少卿挟持了不少权臣王族入宫,将他们关在宫里,不允许他们外出。”
闻言,宁竹衣愣了下,脑袋很快转过弯来:“他这是要拿这群王室子弟、权臣公卿当作人质?”
大侠点了点头。
宁竹衣的眉瞬间皱紧了。
京城贵族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有这波人被困在宫内,那宫外的人就没法擅动。如此一来,李慕之简直就能为所欲为。
他是想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就令皇帝成为他的掌中傀儡,坐上那摄政王的位置?
也是,前一世呼风唤雨习惯了,如今却还要寄人篱下,想必一定难受得很,不愿再等了吧?
“少卿的动作太快,京畿卫竟全无察觉。”大侠的声音沉沉的。“眼下虽反应过来了,但也不敢擅自入宫救人。”
“要是能想法子将那群公卿放出去就好了……”宁竹衣咬住自己的指甲,思索起来。“但宫中金羽卫层层叠叠,又该如何是好?”
宁竹衣在床边坐下来,苦苦思索一阵。一番绞尽脑汁之后,她忽然眼前一亮:“大侠,我……我知道一件事!”
半柱香后,荣春宫的内殿传来了宁竹衣大呼小叫的声音。
“左丘羽,进来伺候!”
左丘羽原本正抱着手在外头打瞌睡,听到宁竹衣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打了个呵欠,挂起先前那副面具似的笑容,推门而入:“宁大小姐有何吩咐?”
只见宁竹衣傲然地靠在美人榻上,拿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镯子,一双眼睛满是轻蔑地望着他。这幅派头,俨然一个恃宠而骄的贵妃。
“你过来,看到地上的纸屑没有?这些是我不小心撕碎的,你把它们都拼回去。”宁竹衣晃着脚,语气颐指气使。
左丘羽愣了愣,望向地面。只见黑色的地砖上洒落着许多细小的纸屑,显然是同一幅画撕碎了的。
宁竹衣竟然叫他把这么多细小的纸屑拼回去?这当真是不可能。
“宁大小姐,这怕是不大办得到。”左丘羽皱眉说。
“办不到?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办不到?”宁竹衣竟然又去抄自己的绣鞋,恼火地朝他丢去:“你是李少卿派来伺候我的人吧?不听话了吗?”
她故技重施,又砸绣鞋,这回,左丘羽闪身躲了过去。他弯腰捡起绣鞋,咬了咬牙,心底很是不快。
的确,少卿吩咐过,凡事以宁大小姐开心为上。自己不能惹怒她。
可眼下宁大小姐要他做的事,摆明了是撒气。
麻烦!
左丘羽低下头,弯腰开始捡起了纸屑。
纸屑又多又小,他跪在地上一片片地挑。捡起来了,也拼不回去。好不容易,才借着一点纹样,将纸拼了五六片。
偏偏在这时,宁竹衣轻轻拿袖子一振风,这拼好的纸屑又飞了起来,飘飘扬扬,再度散开了。
左丘羽气得够呛!
这宁竹衣,绝对是在撒气!撒她对少卿囚禁她的气!
左丘羽恼火之下,跪在床边咬牙切齿。但生气的他全然没注意,一只手悄然无声地从床底下伸出来,无声无息地拽走了他的金羽卫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