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两声,“她竟然想去报警!‘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注1】所以我就让亚历山大先下手为强……”
“你——!”
段非拙冲向斯通医生,一拳击中他的面门。斯通医生惨叫着倒下去,两颗门牙飞了出去,鼻子哗啦啦地淌出鲜血。
“我要宰了你!宰了你这个畜生!”
段非拙还想再给斯通一拳,但z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放开我!”他想挣脱z。
然而z只是加重了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他是罪魁祸首!我要宰了他!”
z将段非拙环拥进自己怀里,凑到他耳畔低声说:“住手。你要把自己拉低到他的水平吗?”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段非拙从没有这样气愤过。就因为这杀千刀的父子俩,那么一个美好的姑娘离开了人世。而z还阻止他,不让他宰了那两个畜生。
为什么这世道总是恶人逍遥,好人受害?为什么正义总是在生命逝去、无可挽回后才姗姗来迟?
斯通医生凝视着z,似乎觉得他比段非拙更好说话。他是苏格兰场的精英警探,更冷静,更理智。如果向他求饶,没准他会网开一面。
“警探先生,求求您开恩吧!”他膝行到z面前,抱住z的腿,用力摇晃,“亚历山大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孩子!求您体谅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吧!您要抓就抓我吧!把我当成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押回伦敦受审吧!既然一定要有个人出来承担一切罪责,那就让我来好了!”
z满脸厌恶,一脚踢开斯通医生。“然后任由你儿子继续杀人?”
段非拙怒道:“你叫我们体谅你?那你怎么不去体谅露丝的父母?你失去儿子很痛苦,他们失去女儿就不痛苦吗?”
斯通医生哀嚎:“我会赔偿他们的!我还会联系一家精神病疗养院,他们有办法让最凶暴的疯子安静下来。据说只要切除他大脑的一部分,他就能变得平和温顺了,像乖巧的小羊羔一样!我攒下来的财产足够亚历山大一辈子在那儿接受照顾。求求您,放过他吧,由我来……由我来替他顶罪……”
斯通医生老泪纵横。段非拙印象中的他总是趾高气扬,看不起贫穷大众,看不起劳苦人民,看不起没拿到行医执照就救助贫民的黑医。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过别人?为了他的儿子,他将尊严都放下了。
他真的很爱他的儿子——但也正是这份爱让亚历山大·斯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假如他不那么溺爱他儿子,亚历山大·斯通也不会变成一个纨绔公子,豢养一群恶犬。假如他不那么溺爱他儿子,也不会想到用歪门邪道“治愈”他儿子的伤势,让他儿子与恶犬相融合,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爱,多少罪恶假你之名!
“我是警察,我不能知法犯法。”z语气冷酷,“你们两个我都要押回伦敦受审。”
斯通医生意识到不论他怎么恳求,这两个人都只会像冷冰冰的大理石一样不为所动。他干脆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扑向亚历山大,撕扯着他的手铐。
“快逃,孩子!我来阻拦他们,你快逃!你跑得快,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亚历山大·斯通发出一声无人知晓其意的嘶吼,然后一口咬住了斯通医生的喉咙。
z和段非拙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那变异的犬齿刺穿了皮肤、动脉和气管,鲜血如同涌泉般喷溅而出。
亚历山大·斯通大笑起来,像一个干渴已久后好不容易见到清水的旅人,大口痛饮着他父亲的鲜血。
而斯通医生,他捂住喉咙上的伤口,无力地想止住鲜血,但已经回天乏术。他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儿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能让他死!”z喊道。
段非拙立刻扑向斯通医生,试图给他止血。然而已经太迟了。
斯通医生张开嘴,想说什么话,但鲜血堵塞了他的气管,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亚历山大斯通跳了起来。他一口咬掉了自己的拇指,双手一挣,便将手铐脱开了。
他疯狂地纵声大笑,跳进下水道中。
z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段非拙摸了摸斯通医生的脉搏。他还活着,但以这种出血量,几分钟内他就会撒手人寰。
要是能掌握色诺芬那种治愈秘术就好了!段非拙苦恼地想。
然而就在他动念的刹那,一股力量从他指尖涌出,注入斯通医生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斯通医生体内也有一股同样的力量,它们彼此交汇,聚集在伤口处。
斯通医生停止了流血。
段非拙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做了什么?他明明不会治愈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