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是一个企业,而是全国范围内。
何文静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和各种资料,只觉得眼前如乌云罩顶。
尤其当他翻过几本账册后,更觉一个头两个大。
底下各个主事做账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人思路十分凌乱,经常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前面漏下了某一项,于是便又在后面另加上一项,让之前才算过的数据又要重算一遍。
再比如,明明可以都归入成本的几个小项,有人为了显示出细致来,偏偏要写好几本册子,每核对一项数据,光是查找资料便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查账速度非常慢。
何文静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
若是要这样下去,要么是他累死,要么是他不细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否则这事短期内绝对完不成。
“来人,去把分管江南、山东、还有云贵川等地的14位主事们都请到正堂来。”何文静放下手中的账册,对一旁的差役吩咐道。
正在下面公房忙碌着的各位主事,接到命令时还不清楚这位新上任的侍郎大人到底想干什么,都以为何文静只是新官上任想来立下威风,因此不少人都做好了挨上两句骂的准备。
没成想这位新任侍郎大人见面之后不仅没有挑刺骂人,反而态度十分亲切诚恳。
“本官请众位来,主要是因为在翻阅账册时遇到了许多麻烦,因为想着与其自己苦思半天仍不得解,不如向各位大人请教一二,还望众位大人不要推辞。”
何文静言笑晏晏,语气也是再温和不过,看着很像个虚心求教的模样。
主管山东地区的主事姓黄,见新任侍郎大人还是个连胡子都没长的年轻人,猜测他许真个不懂如何看账,心中一时有些轻鄙之意,眼珠一转,接话道:“不知大人有何处有惑,不妨说出来,许下官有可效力之处。”
何文静莞尔一笑:“那就有劳黄主事了。”说完便命人将山东地区的卷宗取来。
其余人见他如此,皆面面相觑,难不成这位侍郎大人还真打算当众出丑不成?
就算真的看不懂账册,以往哪个大人会在人前表现出来?还不都是是自己在家苦心琢磨。否则这无能的名声传出去了,这不是自己打脸,想要丢官吗?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谁真的好心上来提醒何文静。
何文静先是取了山东境内今年前三个月的田地和户籍账册,然后从容的翻开一页,开始询问:“据账册记载,山东境内今年前三个月总共垦荒四百二十三亩,可本官一直未找见相应增减的鱼鳞图册,不知黄大人可否代劳。”
黄主事应一声,便上前替何文静细细翻找起来。
等图找出,何文静仔细看过,微笑点头:“多谢黄主事。”
黄主事还未来得及退下,便听他又问道:“据账册所记,山东去年全境民间共有耕田九十二万一千三百六十五亩,加上今年开荒新增土地,总数该有九十二万一千七百八十八亩,可今年实际数目却比实际差了一百六十八,其中差额不知由何而来?”
黄主事还是不慌不忙,答道:“乃是有部分豪民兼并土地,这些田地的归属问题已经交由当地官府处理,因此暂未计入民间耕田,目前暂且记档在官署衙门名下。”
“原来如此。”何文静语气未变,神情了然。
“那可否劳烦黄大人再帮本官找出相应的黄册进行对比,同时帮本官标注一下这消失的一百六十八亩田地具体在何地,因为此处只写了黄山村以南五里,本官实不知具体位置到底再哪里。”
“这”这次换黄主事卡壳了。
鱼鳞图上一般会将田地、山丘还有百姓住宅等连缀画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这些土地田产和房屋的所有权划分足够清晰。
而黄册则是全国百姓户口的总清册,因为在乡间例如狗蛋、栓子、大柱等等常见名太多,因此,这上面还会将这些人所在的地域户籍做详细的划分。
因此只要这两本册子对比一致,那么基本上这些固定资产的归属就可以明确下来。
不过这可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