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那送我一趟。”
陆裴明比上次见面是狼狈多了,牢房毕竟不是宾馆,但和那些被左伯鹰重点照顾过的犯人比,他还是舒服。陆裴明连招供都很有水平,大小事件掺着说,真的假的掺着说。左伯鹰问的其实只有一件事,但陆裴明七七八八地交代了一堆别的,偏偏还都重要,逼得左伯鹰不得不去一一查证。
谈竞没有按照左伯鹰的要求去和他指定的人接头,他私下动用了自己的媒体关系,将他被抓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文章里半真半假地暗示了他的身份,搞地下工作的脑子比狐狸还精,看到这个阵势,不必接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下面该做什么。
谈竞到的时候,左伯鹰没在,安排了一位秘书接待,像上次那样为他准备了一间清净的审讯室。谈竞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掂在手里,问那位秘书:“不配合了?”
“非要见您。”秘书回答,“就只能麻烦您跑一趟。”
谈竞点点头,秘书为他打开审讯室的门,顺手将他的外套接走。陆裴明瘦了一圈,眼睛下面又黑青,看样子吃了点苦头。
“谈会长越来越气派了。”门关上的时候,陆裴明扯出一丝笑容,向谈竞这么打了个招呼。
“你把我叫来,总不是为了点评我气派不气派吧。”他提了提裤腿,在陆裴明面前坐下,然后挪了一下身体,挡住陆裴明手上的动作。
陆裴明已经开始比划了:危!
谈竞皱了皱眉:“什么?”
“你上次告诉我,是重庆卖了我,换一个秘密。”陆裴明道,“我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谈竞抿着嘴,没有搭话。陆裴明又道:“你们抓我,显然是不知道我身上的秘密,我的全部价值皆来源于那个秘密,重庆卖我,却不卖我的秘密,这难道不是……欺诈顾客?”
他的手已经没再动手写字了,显然是将要说的话藏在了语言里,谈竞依然没有开口,陆裴明也没有停嘴的意思,继续说:“抓了我,也未必就能知道,如果我抵死不开口,你们什么都别想知道。”
他在知道上恶狠狠地咬了重音,联系方才的那一个“危”字,谈竞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栖川旬知道了?小野美黛暴露了?他猛地抖了一下肩膀,随即又抑制住,慢慢地开口:“那个秘密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开口,别人也会开口。”
陆裴明点了一下头,道:“但别人开口,终究没有我开口好用,我知道最后的终极答案,除我之外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你们够不上。而其余的宵小,充其量只能给你们一个似是而非的猜测。”
栖川旬知道了,她知道有人在日方高层,甚至知道那个人在领事馆,但她不知道具体是谁。谈竞听懂了他的暗示,对陆裴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道:“你想要什么?”
“我家人,我妻子,现在立刻送他们出国。”陆裴明道,“我家人安全的那一天,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这场对话结束得迅速,谈竞将对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告知左伯鹰的秘书,但隐去了他口中的“妻子”,改成了“家人”。
“他愿意用情报来交换家人平安。”谈竞道,“他要求我们将家人送出国。”
秘书将谈竞的转述记下来,客客气气地礼送他出门。这是警察署的地盘,警察署抓的犯人,竟然还需要一个已经不做情报工作的人前来审讯,这让秘书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满成分,但左伯鹰至少还是个正派人,若是换了一些心胸狭隘之徒,早就给陆裴明上过七十二般大刑了。
那位秘书一路将谈竞送上车,把他的外套搁在他身边,然后以标准的鞠躬礼送他离开警察署。他自己的秘书在前面开着车,问:“会长,现在回协会吗?”
谈竞沉沉“嗯”了一声:“回协会。”
陆裴明肯定还想说什么,但那种环境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给一些只言片语的提示,他专门提到“妻子”,可谈竞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娶妻,那这个“妻子”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