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居安把文件夹扔桌上道:“言归正传,我知道您现在正是焦头烂额,我这边呢,有个好消息,只要再签个合同,就能控制沧南证券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八点二,也就是获得控股权了,到时候我会向证监会递交审批。”
王亚男一言不发。
王居安摊手:“您至少应该摆出一点高兴的样子吧。”
王亚男摇头:“儿子都没了,你还不忘算计。”
他脸色微顿,却道:“您说得对,也只有这种时候,你们才不会防着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王亚男冷哼:“心肠够硬,你哪里还像个人呢?”
王居安没理,继续道:“然后,证监会一定走程序,何况安盛正在风头上,他们肯定想彻查收购资金的来源,收购协议上面有我爸和您作为保顺投资的法人签名,我爸早就不在了,安盛电子这几年又很干净,所以他们会把调查重点慢慢转移到保顺投资那一块,至于保顺投资的名声好不好,您最清楚。”
王亚男盯着他,没答话。
王居安一笑,喝了口茶水:“以前保顺投资收购英华生物科技,也就是现在的保顺科技,当时市里管轻工业这一块的正好是您以前的同窗,姓刘。”
他用指关节轻叩文件夹,王亚男想翻开来看,他没让,继续不慌不忙道:“那人很贪财,知道您有意收购,事先和英华签了合同,再抬高价钱转卖给安盛,您又求胜心切,少不得从公司掏出大几百万去送人,所以这事一来二去就成了。”
“以单位名义行贿,帮公职人员牟利的,我听说过,有人被判了十多年,这还不算违法收购,”王居安品茶,随意道,“这茶不错,我越喝越喜欢,不比咖啡差。”
王亚男脸色更加灰败。“你想怎样?”
侄儿笑:“别紧张,我是来帮您的,我们是一家人,不兴落井下石那一套。现在银行追债,要是又被证监会查出名堂,到时候知会银监局,各个银行发来诉讼,对薄公堂,我怕您会血压飙升扛不住。退一步讲,就算安盛玩完,您进去了,以后天保怎么办?就您这把老身子骨,还能见着儿子吗?”
王亚男气得发抖,说不出话。
王居安安慰:“姑姑,其实我这人心善,所以舍己为人,打算卖掉我那几家小公司,帮您填窟窿。”
王亚男勉强开口:“这话只说了半句,我不信你会平白无故做善事。”
王居安笑开了,起身走过去,一手撑桌,一手扶住他姑的椅背,俯身道,“又被您说对了,我当然有条件,”他说话很和气,“我要您在安盛的股份,还有我爸过世之前交给您托管的那些股份,总之,我想要您现在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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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做饭,购物袋里塞得满满当当,边走边歇,脑海里忽然有些麻木,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自王居安病愈,又除去他醉酒那晚,两人说的话十根指头能数过来。
开了门,视线穿过客厅,看向厨房一角,连日来他足不出户,这会儿却在炉子前忙碌,走近一看,想是饿了,又不见她回,只好煮上一锅云吞面,里面除了豁了黄的鸡蛋,什么也没有。
苏沫放下购物袋道:“我来吧。”
王居安不理,直接端锅下炉子,热锅底大喇喇搁在木纹餐桌上,随意吩咐,“盛起来,可以吃”。干净素朴的碎花围腰被他扯过去擦手,完事后揉成一团扔水槽里。
苏沫拿出碗筷汤勺,先盛给他,他不说话,低头吃面。
她给自己添了一小碗,只尝一口,就难以下咽。
王居安吃了大半,抬头看她一眼,“不好吃?”
苏沫委婉说:“还好,我不太饿。”又吃两小口,搁下筷子。
王居安吃完,几乎将锅里剩下的全扒拉进她碗里,“不难吃就别剩着。”
苏沫转移话题:“我今天碰见宋天保了,他去了公司。”
他果然停下动作,问:“他去公司做什么?王亚男在不在?”
见他警觉,她更不敢多讲,只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只是一时好奇,跑去看看。”
王居安没多问,刷了牙,却又去阳台抽烟,不再搭理她,偶尔接到电话,和人谈事,言语一如往常。
苏沫吃不下那些云吞面,悄悄倒掉,心说这人真是矛盾。
晚间,他在浴室里冲凉,苏沫不知道,那门虚掩,也听不见水声,她进去拿熨衣板,见他打着赤膊站在镜子跟前,双手撑着盥洗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发梢湿哒哒落着水珠,胡子刮了一半,下巴颏上沾着一点剃须膏。
她正要道歉,他回神,却恼怒,像被人闯入私人领地,说:“出去!”
苏沫反应慢半拍,仍是道歉,一边替他熨衣,一边越发想不明白,压抑着的情绪忽然蹿上来,等他出来,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一看见我就觉得很难受,很讨厌。”
王居安站定,侧过脸来瞧她一眼,说:“是。”
“你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继续待下去?”她迫使自己平静,“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他不说话,看见被她扯皱的衬衣,才道:“烫齐整些,挂起来,我过几天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