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没有在府衙门外耽搁太久,陈霖淮和明蓁先送了二人回去。
“玉堂,你有何打算,可以说来听听。贺显荣能将你的考卷调换,必是蓄谋已久。只怕你来到省府之后,便被他盯上了。你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异常?”
陈霖淮仔细盘算了一下,贺显荣若要调换试卷,势必要选一位才学出众之人。还要是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一定是在众多考生中精心挑选出孟玉堂作为目标。
这些孟玉堂也想到了,他的心绪此时也平复了不少。凝神思索了片刻,孟玉堂毫无头绪。
“自从入住客栈以后,我只在房中读书,很少与众人往来,也想不出有何异常之处。”
“那你可曾将自己的手稿交于他人?”
如今府衙留存的孟玉堂的墨卷字迹与他相仿,作假之人定是提前临摹了他的字迹,才能顺利将试卷调换。
听到陈霖淮这样说,姚明珠心头一跳,面上有一丝慌张。
孟玉堂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摇头否认:“在台县时,还曾参加过诗会,与同窗互相传阅手稿。来到省府这些时日,我却是从未将手稿赠人的。”
这般说来,是完全没有头绪了?
明蓁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明珠,你可有怀疑之人?”
“啊?”明珠有些心虚,“我……我怎会知道?”
孟玉堂的目光也看向她,神色间带着审视。
明珠有些着急,她是将孟玉堂的手稿交给了贾秀才的娘子,可是她是为了给孟玉堂祈福的。那贾秀才的娘子说了,如此便能中举的。
可是此时,明珠却不敢承认此事。唯恐被孟玉堂看出什么端倪,她立刻把目光一转埋怨起明蓁。
“大姐,当初我们百般求你,想要搬去你那里住,可是你却丝毫不理会。如今我们被人算计,我夫君失了功名,大姐还来说这些又有何用?”
明珠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那个什么贵妃的表弟不就是看他们住在客栈的丙等客房,无权无势才来算计他们的吗?
若是他们和明蓁住在一起,她又怎么会遇到贾秀才夫妇,又怎会将自己夫君的手稿泄露出去。
这么一想,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明珠,眼中又多了几分恨意她甚至觉得明蓁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阻止孟玉堂高中。
明蓁太了解明珠的为人了,听她如此指责,丝毫没有生气。
“明珠,若是今日你们夫妇住在我们府上,你是不是又要觉得是受我们的牵连才会出这样的事?从小到大你都是如此,出了事从不反思自己的错处,总是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若你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对你往后的日子没有丝毫的益处。”
明蓁言尽于此,至于她听不听,明蓁也就不管了。
孟玉堂面上却羞愧不已:“我代明珠向大姐赔个不是!此次被人暗中调换试卷,定是我平日里不谨慎所致。况且,张家势大,想要算计我一名秀才,便是我躲到哪里也是无用的。”
他这么说了,明蓁也只是笑笑并不再多理会。
明珠更慌了,她嫁给孟玉堂本就是为了做官夫人的,如今孟玉堂功名被人替换,难道她以后要一辈子只做农妇吗?
“大姐,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求你不要与我计较。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夫君了。你舅舅不是御史吗?求求你,让你舅舅参上一本,告那主考官和贺显荣不就行了。”
明蓁叹了口气:“若是有梁大人受贿舞弊的证据,我舅舅自是可以参奏。可是如今便是在巡抚大人这里都是审不出什么的,我舅舅如何参奏?”
“没有证据怕什么,只要你舅舅上奏皇上,让皇上下旨审一审那些人不就有了。”
明蓁听她这么说只觉的好笑,御史的权利哪有明珠想象的那般大。朝中党派纷争,张首辅一系更是虎视眈眈。舅舅为官本就艰难,处事要万分谨慎才行,怎能无凭无据去参奏皇上亲任的主考官。
无论明珠怎样说,明蓁丝毫不松口应允。
“没有证据,我舅舅上本参奏便是诬告。到时,也一并会被皇上降罪的。”
见明珠一直在纠缠自己娘子,陈霖淮也有些恼怒。
“孟玉堂,你娘子不懂这些,难道你也不懂?”
孟玉堂满面羞红,“还请二位莫怪,玉堂深知此事没有丝毫证据,根本就无法告那贺显荣。更不敢惊动京中。”
陈霖淮的面色和缓了一些,想到孟玉堂苦读多年,不免也替他可惜。
“既然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现下你意欲如何?明日巡抚大人设鹿鸣宴款待文武举人,到时主考官梁大人也会在场。不如你将往日做过的一些文章拿来,我替你去寻梁大人,让他看过后再分辨一二。”
张首辅势大,朝中大半官员都是他的党羽。贺显荣若是能贿赂主考官的话,直接便可被选中,何必大费周折替换试卷?梁大人既是选定孟玉堂所做的考卷为解元,定是爱才之人,若是看了孟玉堂以往的文章,兴许此事还能有反转。
孟玉堂神情沮丧,面上都是嘲讽。他却并不信任梁大人,“贺显荣舞弊,定是少不了考官的包庇。即便是梁大人不曾受贿,但他又怎会为我一个小小的秀才得罪张家,得罪张贵妃。如今,我一介布衣无权无势,申告无门,也只能认下了,等到下科再考。”
见他如此,陈霖淮也就不再劝了,他和明蓁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