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为他修复护国大阵,他为薄楠保护他和他的亲友。
柏焰归投入了忙碌之中,有时候望着看不见底的投入,长得几乎数不到头的报表清单,他也觉得很烦躁。
值得吗?
值得的。
他已经很久不见薄楠了,大多数时间都是由视频或者电话来接触,虽美色惑人,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美人蛇,见多了,说不定他哪天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直到几年后,他听到薄楠从昆仑山上一跃而下,落入了熔池之中,以身相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和他其实都不算是一个熟人。
顶多算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只不过是联络的次数足够多,他自己在心中为这段关系顶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是‘朋友’的称号罢了。
“在昆仑山上找一个地方吧。”他淡淡地吩咐下属:“薄先生……辛苦了,替他建一个衣冠冢,竖一块碑吧。”
“先生,要刻些什么吗?”下属问道。
柏焰归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算了,别刻碑了,听了怪矫情的。”
有个衣冠冢就够了。
总要留下一点痕迹,让人知道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又是过了很久,久到了似乎曾经频繁的天灾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高楼大厦被再度建造了起来,高架优美的弧形穿梭于城市之间,宽广的公路连接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无论多黑暗的地方,都能看见一条直线,将它与另一片光明所连接。
他突然想起了已经死了很久的薄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他。
他那一天突然接到了薄楠的视频,视频里的薄楠懒洋洋地靠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中,桌上还放着雕刻到一半的玉石,他指间有一根烟,点燃了,却没有见他抽一口,他满眼都是倦怠的笑意,漆黑的望不见底。
“护国大阵……可以修了。”
“麻烦你了。”
“嗯,让你久等了。”
说罢,他们就挂断了视频,现在回想起来这居然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柏焰归面无表情的擦掉了眼下的水痕,抬头饮尽了杯中的残酒。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耀眼的灯柱从很远的地方飞射而来,就像是划破了时空,将这片钢筋水泥建造的森林的城市映得光幻陆离,天空中飞着一片光点,它们组合成了各色各样的词汇与图案,庆祝着这美好的一切。
有人惬意的靠在阳台放仙女棒,又有人偷偷摸摸地摸出了一挂鞭炮,刚点燃就被闻声而来的无人机警察逮了个人赃并获,有人跟随着电视机里的倒数一起默念,有人抱着手机复制着其他人的祝福语却忘记改名而被朋友们嘲笑。
人们欢笑着,庆祝着,又是一个旧年过去了,又是一个新年到来了。
柏焰归立在窗前,任由那些声色将他也染成了绚烂的模样。
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