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徐墨怀。“殿下这不是……”
话未说完,她又愤愤地停下。
徐墨怀似笑非笑,问她:“是什么?”
这不是强人所难!强抢民女吗!苏燕不敢说出口,只气得面色涨红。
“想好了吗?”
想到青州才布置好的小院子,苏燕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闷声道:“那我还是跟殿下吧。”
虽说言而无信,总做些骗人的事,至少相貌好看。苏燕想到此处,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
东宫忽然多了一位来路不明的苏良娣,一时间惹得不少人议论,然而皇上自昭仪病逝后便一蹶不振,迷上了求仙卜卦,朝中事务大都是徐墨怀处理,他的床榻上睡着什么人,自然容不得旁人指指点点。加上徐墨怀说了,苏良娣待他有救命之恩,不过是妾侍,看在这样的恩义上,很快风浪也就过去了。
只是偶尔,仍有人好奇苏燕的模样,偷偷在远处打量她。
苏燕虽说做了妾侍,徐墨怀并未立刻宠幸她,只是要她夜里与他同榻而眠。
她不习惯与徐墨怀睡在一处,总是想尽法子离他远些。夜里的时候不断地朝床榻边缘挪去,徐墨怀虽察觉到了,并不理会她可笑的行径。
直到夜里苏燕一个翻身,从榻上掉下去磕了脑袋,疼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徐墨怀坐起来,几乎想要出言讽刺了,听到她疼得哼哼唧唧,只好俯身将她捞起来,让她睡在内侧,冷声道:“你若喜欢在地上安寝,我大可以满足你。”
“我……我喜欢睡榻上。”
“我瞧着你不大像是喜欢。”
“我不睡地上。”苏燕强调。
徐墨怀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她,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去摸她的额头,起身去给她拿药。
徐墨怀有政务要处理,平日里并不拘着苏燕,许她学完了诗书礼仪再去游玩。
大公主住在公主府,进宫的次数并不多。徐墨怀让一个才学仪态都堪称朽木的人进了宫,她起初是不大满意的,奈何徐墨怀身为太子却对女色无意,如今总算有个女子入了他的眼,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深秋之时,徐墨怀处置了秦王,连同他手下的人都没有放过,手段狠绝几乎到了斩草除根的地步。苏燕为了应付夫子,拿着古籍去请教薛奉,他面无表情地拒绝:“苏良娣还请去问殿下。”
苏燕哪里敢,她总觉着去问徐墨怀,他必定会对她好一番讥讽。“他定是要嫌我笨了。”
徐墨怀从书房出来,恰好听见苏燕的话,皱眉道:“苏燕,你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不嫌你笨,尽管来问便是”,他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又说:“我以为自己平日里待你很好。”
他甚至允许苏燕在东宫种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瓜果。
——
平心而论,徐墨怀的确是个性子古怪的人,苏燕但凡做了定丁点不如他意的事,他必定会记仇许久,直到苏燕意识到自己有错,去找他认了错为止,否则他必定会用各种法子让苏燕也不舒坦。
赵府满门被流放,苏燕的父亲在五日之前被处以绞刑,这些事都是她在马场听人说起。
分明是她的血脉亲人,遭此大祸,徐墨怀竟一个字也不曾告知她。
苏燕心底十分不是滋味,回了东宫后立即去寻他问个清楚。谁知徐墨怀不在东宫,反而大公主在此处。
“你急着找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大公主个子很高,俯视苏燕的时候带着一种微妙的轻蔑。
苏燕不想说,她却直截了当道:“听闻前几日,被处死的军器监赵获,是你的亲生父亲。”
苏燕抿唇不语,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多。大公主却像是刻意要警告她,提醒道:“太子宠着你护着你,你该感恩戴德报答他的恩情,若不是太子,如今你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你此番去,若是为了质问太子,亦或是为了你的族人开罪,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苏燕本来只是想问问徐墨怀为何不与她说一声,谁知会被大公主教训一番,心底又气又怒。
徐墨怀回来以后,苏燕冷着脸不与他说话,他见苏燕神情冷漠,语气也重了几分,问道:“听闻你今日顶撞了公主。”
本来只是有些委屈的苏燕,听到这句话以后,脑子里蹭得冒起一团火,气愤道:“殿下若是不待见我,索性让我回青州,以免每日留在宫中惹得人人厌烦。”
徐墨怀皱眉道:“苏燕,你以为自己在与谁说话。”
苏燕听到这句,好似是一团火焰被泼上了冷水,立刻冷静了下来。连她的父亲被处死,徐墨怀都不曾想着告知她一声,他其实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她还想着与他争论,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垂头丧气地认了错。
徐墨怀还有政务要处理,并未将苏燕的事放在心上。
苏燕心烦意乱,不想让人跟着,独自去了林苑中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