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丝竹声起,舞姬们鱼贯而入,在场子中央翩翩起舞。大殿里烧着地龙,舞姬们穿着轻薄的纱裙,显出婀娜的身姿,扬臂抬额,广袖下露出花一般的容颜。
萧言锦敬完酒就放下了杯,靠在椅子里,似在欣赏歌舞,目光却是飘缈的,似乎落在很远的地方。他这么懒懒靠着,无形中却划出一道拒人千里的沟壑,有朝臣想起身敬酒,屁股挪了又挪,几经思量,还是打消了念头。
一场年宴吃得中规中矩,没多久就散了。接下来便是家宴了。虽然萧言锦孤家寡人一个,既无家眷也无子嗣,福大总管还是精心安排了一桌饭菜,请了沈焕臣等亲信来作陪。可宴摆好了,人也都到齐了,肃王却不见了。
储君在宫中不见了,这非同小可,大冷的天,福大总管惊出了一身汗,忙打发人各处寻找。可宫里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既然不在宫里,便是出宫去了,福大总管头一个想到了温容,萧言锦莫不是找温容喝酒去了?
他亲自跑了一趟温府。比起福大总管的担心,温容显得很平淡,不以为然道,“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等着吧,他呆够了就回来了。”
福总管听温容这口气,好像知道萧言锦在哪,问,“温公子快给咱家指点指点,王爷去了哪儿?”
温容瞟他一眼,“福大总管当真不知道?”
福总管想了想,猛的一拍大腿,他怎么把那茬忘了。不用说,萧言锦定是去地宫看灯草去,他转身就要去寻,听温容道,“让他自个呆着,一会我去瞧瞧。”
温容一口一个他,是对萧言锦不敬,但福总管只当没听着,躬着腰冲温容道谢,“多谢温公子,王爷就交给您了。”真要他去,他心里也犯嘀咕,不愿去触霉头,温容能去自然最好,有些话就得这位浑不吝去说。
温容在府里陪着双亲喝了两杯,说笑一阵,拎着两壶酒起身走了。
温文渊追出来叫住他,“今昔不同往日,肃王是储君,凡事得悠着来。”
温容笑着摆摆手,“儿子心里有数。”
他拢了拢狐皮披风,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地宫在宫里是个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但温容是个例外。他提着灯左右照了照,也不知是同谁说,“我来看看灯草。”
段义松从暗处转出来,朝他行了个礼。
“殿下在下面?”
段义松点点头,“已经进去好一会儿,温公子去劝劝殿下,莫要呆久了,仔细伤了身子。”
他在前面带路,温容跟在后头,照着脚下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幽暗的地宫里显得很冷清,萧言锦独自坐在灯草棺前,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萧索。
温容拎着酒壶走过去,“福总管寻人寻到我府上,说宫里一大桌人都等着你,你倒上这里躲清静来了。”
萧言锦屈着一条腿,手臂随意环抱着,并没有看他,“你来做什么?”
“来找言锦兄喝酒。”温容递了壶酒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瓶盖启开,酒的香气一下就弥漫出来,萧言锦闻了闻,“玉壶春。”
“王爷果然识货,”温容笑道,“这酒需半年前预订才有,温丞相成了书院郎,大事干不了,小事倒记在了心上,知道我爱喝,半年前就去桂香楼订了这酒,前儿才送到府上。”
萧言锦抿了一口,“你有个好爹。”
“你也有个好爹。”温容说。
萧言锦目光斜过来,不明其意。
温容拢了拢皮风,雪白的狐狸毛衬着他如玉的脸庞,月光下,显出一派芝兰玉树的风采。
“有些事,原本是要烂在肚子里的,可言锦兄做了这天下的主人,便也说得了。”温容学他的派头,也屈一条腿,用手臂随意环着,另一只手拿着壶往嘴里灌了口酒。
“天底下做爹娘的,没有不疼自己儿女的,先皇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他望向萧言锦,“就是你的母妃。所有的儿女中也最疼爱你。”
萧言锦眉心渐拢,狐疑的看着他。
“无奈那时,魏家把持朝廷,后宫也是魏皇后为大,稍有不慎,你们母子便会丢命,所以先皇从不敢表露对你的喜欢,反而只会呵斥你,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你到他跟前来。他让你学武入营,让你建功立业,也是想让你用赫赫军功来庇护自己。”
萧言锦眉心越拧越紧,又缓缓展开,他没想到,温容会跟他说这些……
“但他想不到,我造了萧言镇的反,自己当了皇帝。”
温容笑了笑,“先皇是有大智慧的人,今日的结局,自然在他老人家的预测之中。一种可能:萧言镇不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