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年等人一听,二话不说就赶紧过去,尤其是白逐,一听到对方是沈墨川,都不知道该担心哪一方了。
赵世炎看着白逐担心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心沈墨川,眼神略微一暗。
林诗然坐在钢琴前,看着眼前的黑白键,回忆拉扯,想起六岁的时候,姑妈拿着戒尺,只要一个音符弹得不对,背上就会承受戒尺带来的疼痛。苏家的点点滴滴又回转在她的脑海里。后来,她将弹钢琴作为了她发泄不满的工具,也倒还好,一点一点地熬过来了。
她想,趁这个机会,尝试着面对自己一次。
陈延年等人到的时候,林诗然已经开始弹奏了,她的琴声不似沈墨川的悠扬,手指在琴键间掠动,犹如汪洋中不时蹦出的水花。
在林诗然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自己,她已经完全沉溺于琴声之中。她和琴已然融为一体。她不用看谱子,因为这首曲谱深入骨髓——《夜后咏叹调》,一支复仇的曲子。
“然然居然会弹钢琴?”郭心刚有些不可置信。
“然然可是每天都在给我们惊喜啊!”气氛组何孟雄也点了点头说道。
白逐看到是这个场景,不由松了半口气:“柳眉,你不是说他俩打架嘛?”
“我。。。”柳眉语塞,只能挠了挠头发。
与此同时,
蔡元培正引着文科老师们在校园里漫步,正值走到琴室的附近:“仲甫,课程的事,你还是多费心!”
“蔡公哪里话,我尽力就是了。”仲甫先生笑了起来。
激昂的曲调从琴室传来,他们不由被吸引,前往琴室。却见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学生。
他们好不容易上了楼。先是看见林诗然大吃一惊,再来和陈延年等人相遇,陈延年等人向先生们问好。
辜鸿铭老先生不由开口说道:“琴技虽好,定是下过功夫,只是这小姑娘有心事啊~”
“辜老,何以见得?”黄侃先生问道。
“这首曲子是1791年奥地利作曲家莫扎特所作,名为《夜后咏叹调》。是大型歌剧《魔笛》的最后一章。是一位继母向女儿女婿复仇时所唱。这首曲子可是女高音的试金石。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欧洲交响乐。”辜鸿铭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小姑娘心中有恨,和这首曲子产生了共鸣。不过,这小姑娘的琴技倒是非常好。孺子可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辜鸿铭的脸上流露出他不轻易流露的欣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辜鸿铭的科普。
其实仲甫先生等人也都听出林诗然琴音里蕴藏的意味。
大钊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对仲甫先生说道:“然然还是没忘记仇恨喃!”
仲甫先生安慰着大钊先生说道:“然然小时候遭受了那么多,哪能说过去就过去!”
“守常,你有没有想过让然然去美国深造钢琴?”胡适先生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今天的林诗然确实让他们又眼前一亮。
胡适先生的插话并没有得到两位先生的及时回应。半晌,大钊先生说道:“再说吧。”
“守常,然然如果去了美国,一定是非常有前途的。你看,然然的钢琴弹得这么好。。。”
胡适先生似乎想劝动大钊先生,但是却被一边的仲甫先生打断道:“适之!”
仲甫先生转过头来,看见自家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诗然,出了神。
陈延年静静地看着林诗然,女孩齐肩短发,此时的短发别在耳后,女孩的神情很专注,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的娃娃脸从侧面看起来肉肉的,小嘴微撅,带着几分倔强。她的袖子胡乱地挽在手肘部,少了几分娇气,多了几分干练。
想起刚刚辜鸿铭先生的科普,延年剑眉微皱,不禁有些为她担心。
仲甫先生碰了碰大钊先生道:“守常,咱俩可能要做亲家了。”
“亲家?”大钊先生有些奇怪地看着仲甫先生。
仲甫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延年和然然有点意思,我早就发现了,只是吧,又说不好。”
“真的假的?”大钊先生笑了起来,大胡子呈舒展开来的“八”字型,“你别忘了,延年可是有‘六不’啊!”
“我是他老子,我还不知道他!”仲甫先生笃定地说道。
一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