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三点多,天就阴沉得像傍晚一样,不多时大雨便瓢泼般地落下。
小园里的菜被雨打得略微低垂,蜘蛛网被打得半碎,大姆指大的蜘蛛躲在树叶下不敢露头。
雨水房檐洒进排水槽,因为雨太大,排水槽向下流成了小瀑布。
山顶上的水流顺着半人工半天然的水渠一路冲刷到山脚下,整个靠山屯被雨泡在水里。
半开的窗户被雨淋得湿透,纱窗上爬着几只避雨的苍蝇,窗台上摆着的几盆花被风吹得轻轻摇曳。
屋里略有些闷,烧过火的炕向上反着热人厌的热气,屋里坐着几个人,却没有人说话。
除了雨声之外,只有挂钟的钟摆来回摇摆的声音。
马占山半蹲在地上,不停地抽着烟,眉头锁得死紧,他叹了口气,“大林子,你见多识广,你说这事儿咋整?”
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还好,偏偏对方报了警,警察来得诡异的及时,村里的人被抓走了十多个,其中就有马宏生一个。
现在穆二喜自称被打坏了,住在县医院里不出来!据说现在严打,警察还给村民安了个聚众闹事破坏公路建设的罪名。
“这就是一个套儿,宏生偏偏上当了。”调戏玉珍可能是个“巧合”,说让宏生把玉珍介绍给他当对象,就是故意挑衅了。
这属于阳谋,那种情形下,哪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能忍,朱逸群敢说只要宏生碰穆二喜一下子,穆二喜就敢晕倒赖上他。
更何况这次是群架,村里的青壮把他们三个人围在一起打,人一多就没轻没重的了,这事儿弄了个半真半假。
至于警方的指控没啥好说的,往破坏公路建设上靠纯属是在拉大旗扯虎皮。
安善良民和小混混哪个跟警察更熟,不言而喻,更何况这里还有穆二喜老板的事儿。
对方肯定会借题发挥——
“咋整?人家设计好的计谋,等着咱往里跳呢。”犯法的法子大约一百多种,问题是这个时候继续犯法,等于把刀递给对方,不犯法的法子一个没有。
“那也不能看着宏生蹲监狱啊!”葛凤芝说到这儿眼泪都快下来了,“咱家的孩子属宏生最苦!他咋遭这罪啊!”
咣,马家的大门被推开了,马宏波从外面跑了进来,“妈!妈!我三哥咋地了!”
他也没有打伞,浑身被淋得湿透,显然是听见消息就赶回来了。
马宏学虽说是长男,却是早早就当兵了,马宏习就是个一心读书考出去的书呆子,对家里人关心不多,在这个家里承担起长男的义务,照顾家的人是老三马宏生。
马宏波和马玉珍在县城读书的时候也一直是马宏生经常去看他们,周末带着他们和姑姑家的孩子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儿帮姑姑家干点儿活,经常送东西过去,让姑父和姑姑的婆婆没话说。
所以马宏生跟马宏波,马玉珍的关系最铁。
“你这孩子,咋这样儿就回来了。”葛凤芝把小儿子拉到一边,在城里干了半个多月的活,马宏波黑了瘦了胡子都长出来了,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孩儿啊!你看明白没?咱得读书!读书!当官!当大官这样别人才不能欺负咱!当民工出苦大力,就算眼前能挣点儿钱,那也是人家吹口气儿就倒!”
马家在靠山屯这一片说了算,在公社有面子,出了公社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
马宏学干得再好那是在部队!马宏习没回县里在市里进了工厂,完全说不上话!
现在丁桂兰进城了,去县里找他家亲戚想办法,也不知道咋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