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下又不一边儿齐。”别看马明丰别得学得不好,圆柱体长啥样儿他记得可清楚了。
这哥俩相声讲得相当不错,逗得全班都跟着笑。
“大家都说说,生活中有些什么是圆柱体?”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开始举例子,“水杯是圆柱体!”
“水桶是圆柱体。”
“我家的水桶不是。”
“水泥管子是圆柱体。”村里修了路,也修了桥,桥就是水泥管子这种神奇的物体组成的,班里的孩子们都去钻过了。
“水泥管子也是圆柱体。”
“老师修桥用水泥管子干啥啊?”
“老师!水泥管子是咋做成的啊?”
这一扯要扯到大丽的知识盲区了,“我们知道圆柱体表面积有什么用呢?”大丽赶紧把话体打住。“比如打炉筒子的白铁匠,知道了炉筒子的表面积,就能算出来要用多少料……”
“老师,我爸是白铁匠,他不会求圆柱体面积。”另一个孩子站起来拆台,这孩子的横道沟子屯的,三嫂丁桂兰家的什么亲戚。
“你回家跟你爸爸一起算材料,看看你算得对不对?”
“好的老师!”
“现在下课,十分钟后四年级上体育课,六年级作卷子,五年级上数学课。”
“哦!”四年级的学生欢呼了起来!体育课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疯跑四十分钟!不要太开心。
晚上放学之后,大丽坐在教室里判卷子,没有了弟弟的帮助,马明丰的卷子果然做得一塌糊涂,连汤带水的四十分。
听写的成绩也不好,字写得难看不说,不是写错就是缺胳膊少腿,说是六年级,大丽怀疑连四年级的程度都没有。
学习不好的马明丰也不是一无是处,别看他学习态度不好,干活的态度很好。
无论是打扫卫生还是在被尚老师命名为劝学田的地里劳动,他都冲锋在前不说,干活也有章法。
用他妈妈的话说老大就是干活当老农民的命,老二倒有点儿秀才相。
可他真就不可造就吗?
或者说,农民真就是连贪婪都能写成贝森,收获都能写成收火?
不求他怎么样,至少能读懂报纸,看得懂农药说明书吧?
看着他的卷子,大丽陷入了沉思当中。
周末在劝学田义务劳动的时候,大丽跟马明丰一起干活。
彼时没有什么除草剂,必须经常人工锄草,下一场雨田里的草就长得老高,正是苞米的灌浆期,草跟苞米争夺营养,必须勤锄。
说起来奇怪,人类驯化的苞米,根系并不长,所有的助力都放在了长高和多结丰满的苞米棒上,野生的阔叶草却把扎根这一进化点点满了。
到膝盖那里的阔叶草,大丽铲了两下都没铲动。
“老师!我帮你。”马明丰两三下就把大丽铲不动的草给铲断了。
“马明丰,你这干活的聪明劲儿要是用在学习上多好?”
马明丰笑了,“我妈说了,我就是出苦大力的命,出力没啥,我喜欢干活,一读书我就脑袋疼。”
一个不过十四岁(农村孩子上学晚)的孩子,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他周围都是出力赚钱的农民,这种生活方式没什么不好的,对他来说笔比锄头沉多了。
“就算是喜欢干活,也得学习啊,比如我们现在用的苞米种子,就是科学家研究出来的……”
“研究出来不得买吗?”
“我是说,科学家研究出来了种子!化肥!农药!还写了怎么把地种好的书,不学习连怎么种地的书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