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气转凉的时候,马占山和葛凤芝双双回到了靠山屯,两人从头到外换了身新衣裳。
葛凤芝还好,用21的话来说向来有些“凡”的马占山,穿着呢子做的深绿套装,在屯子里从早逛到晚。
早晚比较凉的时候就说这一身薄呢子果然抗风保暖,到了中午太阳毒的时候就到处给人家看他身上的汗,说自己穿这身儿太热了,把外衣脱了露出里面的浅绿衬衫。
介绍完了材质又继续说这一套衣服来历不凡,“咱农村人不知道,在部队穿这身儿衣裳,小战士当时就敬礼管咱叫首长,咱还觉得奇怪呢,我儿子跟我说他叔丈人给我的这一套衣裳在部队那得是大官儿才能穿的。”
在屯子里显摆完了,他又去公社显摆,明明不需要他参加的会,他也积极参加,还提前去两个小时在整个公社大院儿挨个办公室的显摆。
公社的领导见识广些,认出他这身儿衣裳来历不凡,吹捧两句,他就更加的得意了。
把自己去部队看儿子时的种种翻过来倒过去的学了一遍,比如坐吉普车去接他,比如到部队吃到了啥好吃的,再比如在大城市如何睡软床,蹲马桶。
他老人家一天聊得尽了兴,搅扰的别人头疼不已。
葛凤芝则是在村里隐隐约约说些儿子家里如何如何,有些时候,家里有一个爱显摆的就行了,显摆的人多了就招人烦了。
她更在意的是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孟文玲竟然来女儿家里捣乱!
“大嫂,你也太老实了!要是我早扯着她的头发把她从炕上薅下来了。”
朱大娘叹了口气,“咋地她是大林子的亲妈。”朱大娘觉得早晚孟文玲得回来,人家是亲生的母子,以后要是和好了,她把孟文玲得罪的太死,反而不好。
“呵,我知道你啥意思,将来大林子要是白眼狼啊,别看他是我亲姑爷,我一样收拾他。”葛凤芝说道。
“三嫂你也不用觉得不解恨,我听说白老三知道了她来靠山屯要钱的事儿,把她打了个半死!”说到这儿朱五婶儿眼神放光地说道。
“啥打个半死啊,那是演给外人看的。”从头到尾一直吃瓜的马五姑拿出她的独道见解,“要是没有白老三在后头,她敢来吗?三嫂,你信我话吧,她早晚还得来。”
“我还怕她不来呢。”葛凤芝冷哼了一声道。
马占山和葛凤芝的回归对靠山屯来说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谈资,马占山家有钱,儿女有出息也不是一两天了,马占山爱显摆也不是一两天了,虽有话题性,却没有颠覆性。
直到朱逸群说要雇人上山干活。
村里人早就发现了,朱逸群之前连着好几天起早贪黑的从山上几大篓子几大篓子的往山下装药草,装完之后搁院子里面晾干,晾干完了整了四麻袋的干货,还有家里收山来的别的什么草药啥的拿车拉走了。
之后又拉回来不少东西。
这回雇人上山说是运肥、整地、铲草。
肥料就是朱家堆积的猪粪,除了猪粪之外还有烂菜叶子、草木灰、稻草梗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批要运上山的已经堆了老长时间了。
他先是雇了几个壮劳力在山上挖了个大土坑,又雇人把所有的肥都运上山。
一层肥,一层土形成一个巨大的“山包”,这还不算完,隔了有一里地的位置又照样儿挖土坑,一层肥,一层土的堆山包。
这么干了足有四五天,干活的人说了,足足堆了九个土堆。
剩下的活就不是“外人”能干的了,马家和朱家的近支儿十多个人上了山,又干了十多天活,回来的时候人人都神采熠熠。
马占山的桌子上,也多了七八分承包协议,村里的山地,各自有“主”。
承包的人不光是朱家和马家的近支,还有一些别的村民,头脑灵活的也跟风包山。
这些地块被马占山分门别类的分好,他心中有数,每一家最多承包的山地也不超过二十亩,跟朱逸群当初承包的大面积,不可同日而语。
不是他这个村长徇私,实在是因为他怕村民们一腔热情地跟着学种草药,种不好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