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吃完饭,尚老师就来了,她向来吃得简单,吃完饭也早。
大丽他们常年见到她不觉得,马宏波有将近半年没看见尚老师了,冷不丁一看心里一紧,“尚老师,您有白头发了。”
“过去也有,不明显而已。”尚老师理了理头发,“马村长,这两年钱攒得差不多了,我想暑假把学校扩建一下。”
“行!”马占山答应得很痛快,村办小学是村产,他就能做主,“你想盖啥样儿的。”
“我已经设计好了。”尚老师拿出一张图纸,图纸上简单标注了主要建筑。
主体建筑是九间平房,一至六年级每个年级一间,余下的三间是教师办公室,操场有十米宽二十米场,前面各四间房,承品字型分布。
前面的平房尚老师的标注是宿舍,六间学生宿舍,两间教师宿舍。
这个规模跟公社小学类似了,只不过公社小学教室更多些。
“为啥整学生宿舍啊?”马占山有点糊涂。
“有可能是宿舍,也有可能是教室啊。”
马占山笑了,“怎么可能是教室啊,咱们村小学总共才不到六十学生。”
“一共五十七个。”尚老师说得很准确,“咱村小学盖好了,周边的几个村的学生很有可能过来。”
周边村小学的条件还不如现在的靠山屯小学呢,六个年级一间教室,老师绝大多数是民办教师,学历最低的才小学五年级文化。
“咱村的学校,凭啥让他们上。”这不是马占山器小,实在是因为村小学名义上有公社的领导和拨款,实际上一年也拨不了多少款,顶多是村里自己留教育提留,他又收不着别的村的教育提留,凭啥替他们免费教学生。
“您既然说村小学是村产,这些年修缮的费用不算了,建小学的预算是七万,您啥时候给我写张借条呗?”尚老师不是惯孩子的人,直接怼上去。
“啥七万啊,这里面还有我姑娘和我姑爷的钱呢。”马占山被七万这个巨大的数目给惊着了。
“大丽,你什么看法?”尚老师直接问大丽。
“我跟尚老师想得一样。”马大丽毫不犹豫地说道,“电视上说知识改变命运,咱能多改一个孩子的命,就多救了一家人,教育是功德无量的事,至于借条……我觉得应该写,涉及到这么大额的钱,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写了借条约定了双方的责任义务,将来也好算帐。”
马占山现在是村长,将来是不是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留个借条对彼此都好。
马占山顿时萎了,四下看了看,见子女和老婆都在憋着笑,轻咳了一声,“借条当然要写!以村里的名义写!一年还点儿,早晚还上!村小学是村产,哪能让个人花钱。”话说得很硬气,语气却透着心虚,“至于别村的学生,只要他们按时交学费,想来就来,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咱靠山屯得大气点!”
大丽见马占山脸上透着不高兴,赶紧的把媛媛塞他怀里了,“爸,媛媛可爱找姥爷了。”
“那当然了,我大孙儿嘛。”马占山搂着媛媛亲了一口,“大孙儿,吃饱了没?”
“吃饱了!姥爷背我玩去!”媛媛知道妈妈吃完饭又要工作,很利落地缠上了姥爷。
“行!姥爷背我大孙儿抓蝲蝲蛄去!”
像是大丽说的,冬病夏治,来治病的很多是因为难得的状态好能出远门特意来的,问起家乡住址,有些甚至是市里和邻近县的。
能经常取药的,可以代熬药,不能经常取药的就拿走一个疗程或两个疗程的药,吃完了来复诊,按照恢复情况改方子。
“大夫,吃完了药能去根儿不。”八成的患者都问这个问题。
“大娘,您这病是多少年的老病了,病去如抽丝,回去戒了烟,好好吃药好好养着,这个冬天能不那么遭罪了,可要说去根儿我不敢保。”大丽跟每个患者都这么说。
“行,我相信你。”这些老病号,见的医生多了,哪个不是夸海口说吃了我的神药保证去根儿啊,大丽这么说,有的患者迟疑了,更多的患者反而更信她了。“回去我就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