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是她麻烦了。”尚老师笑了,“明面上学校的经费的大头是村里,村里你爸说了算,实际上学校的经费来源是咱俩,咱俩的事儿咱俩说了算,我又返聘回去了,范红英有多大发挥的余地?别忘了,她是校长,教导主任这个职位就是你的。”
“我没想到您这么精通斗争。”
“呵,范红英算什么,我家当年的厨娘都比她有心计一些,我岁数大了人变懒了才是真的。”尚老师转了转手上的银镯子,这是大丽头一次瞧见她戴首饰。
“您什么时候开始戴镯子的?”
“这是王树给我买的。”尚老师笑了笑,“他放假给别人当家教,给超市搬货赚的钱,前天我过生日,昨天镯子才到。”
“您生日?”大丽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不知道尚老师的生日。
“他太精明了,发现我每年的这一天都会煮面条。”尚老师看向路上的风景,“大丽,你不用觉得吃惊,他跟朱逸群的情商和精明是你一辈子也学不来的,这是天性,他的自私也是天性,他学了法律,学法律的人,自以为法律就是底线,并以此为道德标准,他将来只怕是成功的法律人和更自私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准备什么?”
“朱家,杨家,他早晚会报复,他学法律,准备以法律为武器报复,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尚老师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很高,对他人道德标准却定得极低,可能是因为她见过人性最残忍扭曲的一面吧。
范红英新官上任,第一次开会,头一件事就是正规化。
“学生的档案要正规化,教师的考勤要正规化,最重要的是财务要正规化,咱村小学的糊涂帐我看过了,有等于没有,不能这样了。”
她拿出了帐本,“每名教师,每天的伙食标准是1块钱,帐上却没有这笔钱,没有正式□□,采购的白票子总该有吧?”
她拿着帐簿指着食堂这一块问道。
“要采购票子啊?我现在给你写。”尚老师开抽屉给拿出了一本空白□□。
“难道您的这些采购都是假的?”
“难道你天天吃的都是空气?”尚老师回怼她。
大丽见这两人怕是要怼起来,赶紧过来,“粮食有一部分是尚老师用自己的粮食簿买的,有一部分是学校劝学田产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村里买的。菜大部分是自己种的和村民送的。之所以有每天餐标一元的说法,是因为规定是食堂得有餐标。”
“好,就算这笔糊涂帐是对的,从现在开始也应该正规化,食材应该从正规的渠道进入学校,食品安全这块出了问题我们谁也负不起责任。”大丽说的范红英实际早就知道,她吃了这么久的食堂,对食材的来源清楚得很,“教具采购又是怎么回事儿?”
“哦,这个我得给您说清楚,过去是尚老师和我需要什么了自己买,您来了又说要正规化,应该按程序走,从教育局和公社、村里拨的钱里出。”大丽笑呵地说道。
靠山屯这种村小学的经费按道理是县里出一部分,公社出一部分,村里出一部分钱,但是,实际是县里的经费少且拖,公社干脆没有,村里出了大头,年年从教育提留里自己扣。
问题是过去这样,是因为马占山绝对支持尚老师,现在呢?
范红英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
过去过得挺好的学校,她来了,停摆了或者不如过去了,对吗?
“最重要的,人员工资怎么处理?”一个村小学,请了六个……不!七个民办教师,工资怎么办?
“工资是村里从我和尚老师手里借的。”
这些范红英也一清上楚,她为什么问?她在问你们俩个冤大头还继不继续借钱给学校。
偏偏大丽和尚老师谁都没有表这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