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的精神,仿佛真的听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一会儿挥舞手臂,一会儿踢踢小脚,着实与宋羡闹腾了一阵儿。
宋羡怕劳累了良辰,低声劝说:“好了,该睡觉了,让你母亲也睡一会儿。”
压低声音生怕吓着孩子似的,谢良辰看着宋羡这般模样,猜测着,或许宋羡会是一个慈父?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谢良辰晚上睡觉都会觉得不舒坦,躺下来就喘不过气似的,将床上的幔帐都撤掉了也没有用处,后来宋羡与她搬到了外间的大炕上。
最后这一个月,委实有些难熬,用许先生的话说,虽然一直都在好好调理,但胎气依旧有些不顺。
宋羡也颇为紧张,本来无论多忙处置政务都得心应手,却因为几次她突然腹痛闹的心神不宁,好几次都耽搁了。
谢良辰见到宋羡这般,也有些着急,老老实实地用饭、散步,就想要早些好起来,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怕宋节度使在人前会绷不住。
不过还是不遂愿,吃进去不少东西,她就是不见胖,肚子倒是长得更快了。
晚上宋羡帮她摸背顺气,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伸展手脚,不过这次宋羡没心思与孩子玩闹,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开。。
“没事,”谢良辰道,“用不了多久就到日子了。”
宋羡在她耳边低声道:“从前想着,与你多要几个孩儿,到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如今看着你这样辛苦,倒是不想要了,若不然就生这一个。”
谢良辰微微笑着:“我也喜欢热闹些,一个太少,不如要两个吧!而且大家都说,头胎难一些,后面不会这般辛苦。”
“都一样,”宋羡道,“都是怀胎十个月,这十个月……要过好多关,之前还说三个月后就不难受了,还不是都这样。”
谢良辰能感觉到宋羡的焦躁,宋节度使在家中的时间比在衙署的时间都长,恨不得每天盯着她,非要等她睡着了,才会在外间看公文。
谢良辰心疼宋羡,假装睡着了,不过终究瞒不过宋节度使。
宋羡不怕辛苦,却知晓谢良辰的心思,于是亲自去将东篱先生请过来帮忙,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进了五月,整个陈家村都小心翼翼的,村子里守了两个稳婆,许汀真每日都要去看谢良辰。
谢良辰自己倒是不觉得紧张,只盼着早些见到肚子里的孩儿。
十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长相、性子都像谁,会喜欢些什么,讨厌些什么,更期盼看着他(她)长大。
每天夜里歇下的时候,宋羡都会嘱咐她:“若是夜里不舒坦就喊我。”
其实哪里用得着她喊他,只要她稍稍动一动,宋羡就会醒过来,要么扶着她去净房,要么拿水给她喝。
最后这几天,委实躺不下去,宋羡几乎每日都是半抱着她睡觉。
所以,瓜熟蒂落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宋羡也比她先一步察觉。
那天晚上,谢良辰好不容易睡觉,迷迷糊糊地又梦见在海上遇到辽人,她挣扎着从辽人手中逃脱,想要凫到岸边,用尽了力气,却离岸边越来越远,双腿仿佛被海水裹住,身体开始向下沉去,海水缓缓淹没了她。
“良辰,醒一醒。”
谢良辰听到宋羡的声音才从梦中惊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宋羡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可能要生了,我让人去叫稳婆和许先生过来。”
说完宋羡拿来引枕让她靠上去,就要下地去寻人。
谢良辰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拉住宋羡的手。
宋羡见状重新回到她身边,欠身低声道:“别害怕,我去说一声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