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庚没有应承,反而道:“李世子是真的不想为官,还是另有苦衷?”
李一被这话说的一怔,她望着陈子庚,只觉得青年的眼眸格外的明亮:“我……是不想为官,大人也听说了,我们李家做过山匪……”
李一话没说完,就瞧见陈子庚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容:“那么李世子可曾听说过,我祖父也曾带着村民一起入山?”
李一下意识地摇头。
陈子庚道:“当年交趾大灾,战祸不断,李氏才带着族人一起入山,与当年我祖父的经历有些相似,都是为了自保,而没有伤及无辜之人性命。”
“李家后来为了夺权也有些不妥当的举动,但与当时的时局有关,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否则交趾的百姓就不会认同李家,愿意受李家统御。这些,皇上在封交趾郡王之前就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李一有些惊讶。
陈子庚道:“朝廷不会随便封赏一人,即便他送来降书投诚。”
李一鼻子有些发酸。
陈子庚倒了一杯茶送到李一面前:“既然你能在交趾郡内乱时,立即让人送文书去京城,又带着人死守城池等候朝廷援军,可见对朝廷十分信任,既然这样,为何不继续相信朝廷?”
李一神情略微有些动摇:“可是我……我……”
那声音与往常略有些不同,少了几分低沉,多了些清脆。
陈子庚道:“皇上让李家治理交趾郡,便用人不疑,并没有让人时时刻刻盯着交趾郡,所以有些内情并不知晓,但你若是心向朝廷,可以写密折据实禀奏。”
李一目光微远,陷入思量中:“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解决。”
陈子庚接着道:“你可知我阿姐?”
李一道:“陈大人说的是皇后娘娘。”
陈子庚道:“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皇后娘娘身边还有不少的女官,今年早些时候,国子监迎来了一位女博士,她精通算学,教授的二十余国子监生皆是女子。”
李一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我听过皇后娘娘的事,心中很是敬佩娘娘。”
“还不够。”
听到这话,李一再次与陈子庚对视。
陈子庚眼眸中含着笑意:“你对我阿姐还不够敬佩,否则就该说出实话,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遭。这也不怪你,百闻不如一见,你该去宫中见见我阿姐。”
李一不知为何,在陈子庚温煦的笑容之下,脸颊略微有些发烫。
陈子庚道:“我再问世子一次,李世子是真的不想为官,还是另有苦衷?”
李一抿了抿嘴唇,他站起身向陈子庚行礼:“我想治理交趾郡,在朝廷册封之前,我会写奏折入京,请求皇上将交趾郡交到我手中。”
陈子庚将手中的文书递还给李一:“既然如此,我就当没见过这份文书。”
李一双手接过文书:“事不宜迟,那我就回去写奏折了。”
从交趾郡到京城路途遥远,不能再耽搁功夫。
李一将要离开之前,还是向陈子庚提出自己的疑问:“陈大人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陈子庚笑道:“大约是我从小就对周遭的人和事看得比较仔细,李世子年纪不大却蓄了胡须,我送药时,李世子下意识地躲避,不肯让我入军帐。”
还有许多细节,足够陈子庚断定李一的身份。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小时候为阿哥、阿姐操碎了心,养成了不放过任何细节,且凡事多思量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