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换新的。
转眼就进了六月,冯艳红在市场花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是郑国庆的父亲、郑兴邦,他出狱了。
算算时间,应该出狱三四年了,郑兴邦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汗衫,看样子是刚刚搬过货物,累得直喘粗气。
郑兴邦的岁数要比父亲还大几岁,有了案底,被单位开除,出狱之后不会找工作也是正常的。
“老郑,送件货!”
摊位老板大声叫郑兴邦,郑兴邦反应极快地转头。
冯艳红见状连忙背过身去,不是她怕郑兴邦,这样见面谁都会尴尬,尤其是郑兴邦那种脾气,没准儿又要跟她拉扯起来,怪麻烦的。
郑兴邦完全没有注意到冯艳红的存在,从摊主手里接过货物,哼哧哼哧地搬上三轮车,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姑娘要什么花?我这里品种很全。”
冯艳红指了几盆,问了价格,老板见她爽快,说了个实在价,冯艳红觉得还可以,利落地付了钱。
“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送货吗?”冯艳红那车是轿车,装起来不方便,而且有两盆大些的,她肯定是搬不动的。
“有,有的。”
摊主数着手里的钱,笑呵呵地道:“等会儿我亲自给您送去,您留个地址就成。”
“好。”
冯艳红留在了自己的地址,又买了些小装饰,就离开了市场。
她原本以为,她往后的几十年都不会再跟郑家人有交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了。
郑家人过得不好,很不好,这是意料之中的。
前面二十多年,因为郑兴邦手里有些技术,在厂子里就算人缘不好,也能做得到技术员,拿高工资和补贴。
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也能凑合过日子,如今可不一样了,郑兴邦身上案底,再加上工厂不景气,每天都有下岗,郑兴邦就更不可能回到之前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张美丽跟郑国庆结了婚,那孩子终究还是留下来了,郑国庆在铁路上的工作没保住,因为要养家,也终于站起来了一回。
先是给人看录像厅,后来又自己弄了个租碟片的小店,生意还算不错,只可惜赶不上张美丽花钱的速度,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到现在一家人还挤在那处小房子里。
这些事情冯艳红没有刻意去打听,她也并不关心郑家人过得好不好,是有人专门向她透露的。
她没想着去找郑家的麻烦,不过他们自己过来找麻烦,还真是让她出呼意料了。
小院的门铃被按响了,冯艳红以为是送花的老板来了,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满身脏兮兮,身上还带着鱼鳞和血渍的郑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