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一腔热情,倾尽全力铲除那个黑然堂,结果呢,我不但被调到这座海边小城,还被扣了俸禄,而那个黑然堂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就是调到此处,我也曾数次上书州府,讲明此处情况,可换来的是什么?是连续三年的中下之评,等这届期满,我就要沦为县丞了。”
“你要怨,就怨朝廷任用一个贪得无厌的知府与胡作非为的将军吧。”
一番话说完,元晋安也不由默然。那个桂头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武官,就敢在大街上当众辱骂、威胁县官,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见此处的情形已经糟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是自己,又能做到何种程度呢?
想到这儿,他一躬到地,“是草民冒犯了。”
常兴文摆摆手,心里虽然舒服了一些,但目光却是停留在元瑾汐身上。他说这么说,可不只是在发牢骚。
元瑾汐却是心中一动,“县令大人上一期的任职之地可是在新安?”
常兴文不由诧异,“你是从何得知?”
“今年二月,民女随王爷路过新安。对于那个黑然堂,王爷曾查过。那时就听说过,有一任县令上任后励精图治,曾想一举端掉黑然堂的窝点,结果却突然接到了调令,被调往了别处。”
“那时王爷还曾说,这么好的一个县令可惜了。而且当地的百姓对那位县令大人也是交口称赞。没想到大人竟然成了怀安的父母官,这真是怀安百姓的福气,也是民女的福气。”
常兴文眯着眼睛看着元瑾汐,看她的表情不是作伪,而且关于自己在新安的遭遇说得也是相当清楚,心里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
这几年来,他虽然一直窝在怀安,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黑然堂的事。而齐宣在江州的一番作为,也让他对他抱有不少希望。
若是能借着颖王的权势,好好地打击一下杨铭的嚣张气焰,甚至是把他强占民宅、纵容手下作恶的事都翻出来,那最差的结果,也是杨铭要被降职,并调离此地。
虽然他去了别处可能也要作恶,但那就是别处地方长官的事,他现在能想的,就是如何不愧怀安县令的身份。
而且若是能在颖王面前露脸,那么日后的仕途可要好走许多,就算不能升官,最起码也能保住县令之位。
“姑娘说得没错,不知颖王殿下如今在何处,可会来怀安一行?”常兴文满怀期待。
元瑾汐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问到齐宣,这个官司就有门。
她伸手入怀,掏出那块黝黑的颖王府令牌,“县令大人可识得此物?”
这东西常兴文当然不认识,他就是中举后有幸替补到了一个县丞的位置,然后升迁至县令。除了参加过一次春闱,就再也没入过京,自然没见过颖王府的令牌长什么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识出此物是什么东西。因为除了那个篆体的齐字之外,背面还有许多朝廷规定的花纹、字样,这些都是有严格之规定,什么级别就用什么样的纹饰。
因此哪怕他没见过此物,也能分辨出这是京城颖王府的令牌。
但更令他心中震惊的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出了府的婢女,竟然能有颖王府的令牌,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别不是颖王的外室?
不,不可能,哪个王爷昏了头了,能把令牌给自己的外室。这东西,别说外室,就是普通的妾室都难拿到,除非是有了名分的侧妃。
可是元瑾汐此时一副未出阁的打扮,显然还未同房。难道说颖王有意在大婚之后纳侧妃?
要是这样的人在自己家乡受了委屈,颖王会不来?
想到这儿,他的心热切起来,用力的摩挲这那块令牌,觉得心里有了底。
“姑娘想要如何做?”
“民女不求别的,只求大人秉公断案,祖宅虽然重要,但也不想让大人被百姓指着,更不想让人指责我家王爷以势压人。”
我家王爷?
常兴文和元晋安心里同时闪过一丝古怪,只不过前者是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后者却是莫名的吃起醋来——这人还没在眼前呢,就让他把魂儿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