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北京的冬天要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池律抿了抿唇角,冷白的皮肤在寒风中瞧着也冷漠,他带着疏离回:“就此别过,奉小姐。”
手指甲掐入肉里,奉清听到这一声,疼得心都绞在一起般,他终于还是为了骄傲和自尊,放弃了她。
她该得体,该微笑,该像一点没受过伤的人一样,坦坦荡荡,眼里有光。
奉清抬头看他,轻轻微笑,露出唇边梨涡,声音柔柔的回:“不见了,池先生。”
背对转身,五指紧捏着一叠肮脏带着泥印的报表,一点一点坚定决绝地远离他,可是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她还忍着,决计不能掉眼泪。
和他的爱情死了又算什么,永远不见又算得了什么?她这样失控这样肝肠寸断地爱上一个人已经是这半生中最愚蠢的事。
愚蠢到相信一个欺骗她整整三年的男人,愚蠢到真真切切地幻想过与他有未来,愚蠢到爱了他整整三年。
眼泪掉下的时候,她没有回头,那一刻她觉得,一辈子不见也很好。
——
在公司又上了一周班,奉清在作报告之余重新拾起了以前金融课上做风险投资那一块的内容,她开始关注股市开盘与闭市,忙里偷闲写了几期数据分析,最后在悄悄上传网络的时候被老板看见了。
奉清慌乱地关了电脑,boss却让她把数据分析发给他。开了电脑奉清只得硬着头皮发给他。
本以为是献拙了,却没想到第二天boss叫她到办公室去说按照她的分析,他昨晚买了一股资金,今天早上已经涨停,收益翻了五十倍不止,净赚了快七位数。
奉清傻眼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瞎写的分析,这也能行?为什么自己没买啊!
boss给她看了股市数据,然后亲自认证盖章:“你以后去风投部吧,很有潜力,好好干!”
风投部是出了名的底薪高,提成高,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
所以说boss这是给她迁升了,涨工资了?
奉清本来就讨厌数据报表做会计,听到这个消息更高兴了,提前下班回家,喜滋滋地就告诉母亲。
母亲拿着小本本算她的工资减去日常开销后每个月能存下的钱,她盘算着攒钱回南屿去看看父亲。
奉清看她算的车费还是火车的,要坐一天多,身体都受不住,心里心疼:“妈,我们回南屿不坐火车,坐飞机,我涨工资啦。”
涂珍握着皱巴巴的零钱的手一顿,脸上显出欣喜的神色,问:“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清清真棒。”
说完这些话又垂了眼,低低道:“你涨工资妈妈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我们现在在异地,不存点钱怎么能有立足之地呢,买机票那个花费就不必要了。”
涂珍絮絮叨叨,为她的未来做打算:“生日在研究所过的,妈妈没在你身边,我们清清也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以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不需要很有钱,我期望着他能疼你爱你永远将你放在第一位,这样就算妈妈一辈子都住在这狭小的租房里也会开心。”
鼻尖一酸,奉清弯腰轻轻抱住她,轻轻道:“妈妈,我不会离开你,我不嫁人了,行不行呀。”
涂珍拍了拍她的手背,嗔笑:“那怎么行,还是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要不然如果妈妈以后不在了,这样漫长的一生又该怎样度过呢,多孤独啊。”
自己喜欢的,说得这样轻松,可她却是知道不会有了,不会再有心动,剩下的都是将就。
奉清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掩饰到眼底的失落,柔柔道:“您别乱说,妈妈会长命百岁的,以后爸爸也会出狱,我们一家人团聚,好好的。”
“哎,清清,你不懂妈妈担心什么,妈妈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害怕你不幸福,害怕你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就再也不敢去爱了,囡囡啊,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如果遇到了,请答应妈妈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涂珍松开她,看她的眼睛尾端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鬓角黑发也掺了几丝银发,脸色蜡黄,再不似从前光彩照人的年轻模样。
奉清心疼,愧疚与无力感包裹着她,她感到自己像站在一艘破船中,船体在生活的巨浪波涛中被拍打得不成样子,可她还得死死抓着夹板,带着倔强,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不让自己滑下船去。
还在逞强,心却已经软了,她向生活倒戈,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答应她:“好的,妈妈。”
“啪嗒,啪嗒,啪嗒……”屋外青石洗衣台上,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头身生锈,怎么拧也拧不紧,正半张着嘴,在滴水。
洗衣台外是一片暗绿色的爬满青苔的石墙,石墙往外是惨淡灰白的一片天空,雾霾很重,能见度低得很,连白云都见不到一朵。
在这样灰暗的阴天里,她低下头,选好了自己未来的路,也同样灰扑扑的,同万千平庸普通的人一样,平凡。
在自己被耗尽喜欢之后,去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而后相夫教子,在琐碎和平常的生活中,燃尽时间,一生了了。
也没有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这两周发生太多事了,感觉奇怪的素材增加了_(:?∠)_
好啦,我们继续讲故事啦,日更到完结叭,谢谢陪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