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家很宽敞,有独立的书房和工作室,安了隔音玻璃,很安静,不会受人打扰。
他们在工作室里讨论一个现在很有争议的力学模型,是关于发动机那块的知识。
奉清研究生的时候在国外见到这个模型的次数很少,这次看他们讨论全当偷师了,整场都在非常认真地记笔记。
他们支了张桌子,临近窗边,窗台边爬满了爬山虎,只不过是在冬天,都干枯得只剩枯叶了,从外往里看,有种凄索又凄凉的意味。
今年南屿的冬天,倒是格外的冷。
师兄端来了外卖送的烤肠,犒劳他们。三人和乐融融,孜孜以求地寻找更稳妥的受力模型,不知不觉手中稿纸已悉数画完,只剩下写满笔记的草稿纸。
而外面已是深夜,深巷里有湿润的水汽,一打开窗,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一个清醒。
面对着她坐的常岩笑笑:“辛苦清清了,今天很晚了,早点睡觉。”
奉清看着面前这个曾在工作上给予她许多照顾的算是二师兄的男人,轻轻弯唇笑:“谢谢常师兄不辞辛劳从北京来看我,还在专业上点拨我。”
常岩轻咳了声,余光看了眼钟隐,笑笑:“不用谢,某人要我来,我不得不来啊。”
钟隐也握拳轻咳了声,岔开话题:“清清,你重回研究所需要准备的推荐书尽管找你常岩师兄啊,他现在是dl79工程项目的航天总设计师,很有话语权,现在在我们领域的地位举足轻重……”夸着夸着他就有点词穷,他总结道:“总之找他就对了。”
“真的?太厉害了吧!”奉清惊喜又崇敬地投去目光。她当时待在铭和的时候就听说了所里最看重的项目就是dl项目,不光包括了登月飞船的设计还囊括了空间站的建造任务,是国家级重点项目。
常岩似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手指点了点鼻尖,谦虚道:“哪有那么厉害,只是能帮你一点小忙罢了,别听我师兄乱夸,他今年升副院长,也不什么都没说嘛。”
奉清为他感到高兴:“祝贺你呀,钟隐师兄。”
“我什么也不是,是个打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倒是清清,你来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前程似锦。”
“对了,常岩的推荐书,写好了没?”钟隐又把问题抛给了常岩。
常岩端起杯水喝了口,开玩笑:“写好了啊,明天就可以跟我回北京上班了。”
“你滚。”钟隐打他手背:“清清是要跟着我做研究的,谁会跟着你啊。”
奉清看他们争来争去,像个小孩一样,她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果酒来,为他们倒好了酒,递过去,笑道:“这叫,吃喝随意,今天我在师兄家当主人,来招待你们两个小朋友了。”
常岩端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杯,微笑道:“那就谢谢清清大朋友的招待了。”
钟隐也笑笑,抬手示意喝下了这杯酒。
窗帘被缝隙里渗进来的风吹动,带来丝丝凉意,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响起了雨声,还有风拍打树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下雨了。”钟隐靠坐在墙边,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一点半,很晚了。”
“都早点睡觉吧。”钟隐起身收拾桌子。
奉清握着手机,琢磨着是否要回去,这么晚了,母亲和霜霜肯定都睡了,她回去会打扰到他们,而且外面下雨了,黑漆漆的,虽然离得近,但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正准备说要回家,师兄像看透了她一样,先贴心地拿来了卧室钥匙,嘱咐:“太晚了,阿姨不介意的话,就在这睡吧,里面第三间卧室,锁好门,不会有人打扰你。”
奉清耳根有点红,支吾着道了一声谢,接过钥匙走到里间去,打开门,她坐在床上。
房间很干净整洁,地暖温度也很合适,卧室内有扇窗,窗帘拉下来了,房内光线很暗,只剩灯光。
奉清低头摆弄手机,想等一会等师兄他们进房间了再去洗漱。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外留宿过,她们家爸妈疼她,不甚拘束她的行踪,经常凭着尽兴,去五星级酒店开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夜景,配上红酒微醺,便是十分有情调。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与她一起的,应该是与她靠得近的,都是两位男生。
她无任何非分之想,可难免觉得不自在。
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还是没有丝毫睡意,而窗外雨声渐大,风吹着树枝晃动,一来一回的映在窗帘上,有些骇人。
奉清踩着拖鞋起身,走到窗前想看看外面有多大的雨,却在漫天风雨间,萧瑟空旷的街道上看见了个高挑的人影。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想要努力看清那人。
却听见手机响,有消息进来。
划开屏幕,是姚霜霜弹来的微信消息。
[清清,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等你啊。]
[我看见车牌了,是池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