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没有任何遮挡,风中?好像伸出了一只手要将她推落山下,程曼尔踉跄着后退几步,转过身,面向山背处那无人踏足的深山,不忍再看那个亮黄色的降落点。
有碎石滚落山崖,她身体极冷,内里又觉热,逐渐失力,跪到?地上,双臂交叠环起,身体也折起来,额头抵着湿漉漉的冰冷地面,压垮了石缝中?的青绿小草。
没有意义啊。
哪有什么信仰什么神迹,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把人家开着玩玩的爱好当成什么能救她的东西。
她仗着无人放声大哭,声嘶力竭,想把流窜在身体里的焦热通过喉管散走?,可那是过量药物引起的不良副作用,越哭,她气越喘不上来,头越晕,也越想不明白脑子里的问题。
真?见到?了又怎么样呢。
真?见到?,她一定能活下来吗?
现在的迟疑与犹豫,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就该奋力一跳,一了百了……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程曼尔想不明白。
那幅素描的航行灯是灰色的,正如脑中?那盏引路的航行灯,也是灰色的。
明明早就熄灭了。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她抱着自己,像山顶长出的一块石头,只有垂下来的长发在微微晃动。
一阵更?大的风刮来,几乎要把眼泪都吹干。
可旋即而来的还有在耳边急速放大的声音,似乎是这?道?声音,带着风来的。
程曼尔茫然昂首,哭得微肿通红的双眼,浮出一个在不断移动的绿点。
左红右绿。
是航行灯。
第73章
程曼尔昂首的弧度已然固定,她迟迟未回过?神来。
那架驶过头顶的直升机在半空悬停,位于侧边短翼头部的航行灯如?一滴墨,滴在她脑中黑白灰的画布上,色彩自那洇开的一点争先恐后涌出,犹如?厚雪消融,一夕之间格桑花漫山盛开。
这盏灯代替了月光,照亮她身前被压弯后又挺直的青绿小草,也照亮了在雨下踽踽独行,挣扎无果的她。
它来自过往无数个场景。
“姐——!”旁边山道冲出来一道听起来很遥远的男声?,“你别想不开,回、回来一点好不好,姐……”
她听不清,视线随着那架直升机降落在硕大的h点上而移动。
这一次,她睁大双眼拼尽全力,想要看?清驾驶室里的男人。
螺旋桨高速旋转带出的劲烈风势席卷她全身,长发往后扬起,露出在停机坪泛光灯照射下,苍白得恍若透明的脸。
那起落架才接触地面不过?几秒,驾驶室的门就被推开,从上面下来的男人一身融入夜色中的黑色衬衫,领带被风吹得斜着荡起,像条挣扎的长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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