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眼?睛。
程曼尔清醒时刻也见过许多黑暗,挨打后每个痛得无眠的深夜,庄园未布灯前的山道,哥伦比亚生死?千钧一发时的深山密林……
但都不及眼?前。
胸腔装载的心脏跳动频率急剧加快,鼻子明明还在通畅呼吸,可因嘴上贴有胶带,她?拼命吸气呼气,又觉不够,更想用嘴大口呼吸,反而?加深了惊恐发作时的窒息感。
粗绳捆住的双手发麻发冰,体内仅有不多的力气快速流失,她?渐渐瘫倒在灰尘满布的冰冷地面上,对?身体的失控感令程曼尔无法冷静看待此刻的自?己,像从前一样告诉自?己,会?过去的,她?不会?死?。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模糊而?悲怆的哑鸣被胶带封死?,在耳边不断放大,像濒死?之人的无望求救声。
有人能听?到吗?
没有。
只有下水道的老鼠能听?到。
她?哭了,又不确定?。
黑暗是一条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身体唯一感知光亮的地方也被盖住,灵魂好似沉入阳光抵达不到的深渊海底,漂浮着,找不到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控制权逐渐回到程曼尔手上。
她?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地上灰尘碎屑抵抗不住这片湿腻,大片大片沾到她?皮肤与衣服上。
惊恐发作过后,程曼尔冷静地打量起?周遭环境。
虽然看不清,但这是老宅的地下室,她?很肯定?。
可她?明明已?经全权委托中?介卖掉了,为什么程光耀还能带她?回来?
手脚都捆住了,程曼尔艰难跪行到堆满纸皮箱子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嫌脏,用脸顶开箱皮一角,埋头进去,感受里面有没有能为她?所用的器具。
“咳咳咳——”
四散的灰尘不可避免通过鼻子吸到喉管和肺里,呛出闷重而?猛烈的咳嗽声。
砰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程曼尔连忙挨回墙角,装出一副刚转醒的受惊模样。
“当了几天人,都娇贵起?来了?”
铁门被一脚踹开,撞到年?久失修的墙壁上,阳光呈束状打在地上,照出一片纷飞落雪。
程光耀斜倚在墙边,右脚脚跟竖起?,鞋尖踮在地上,“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怎么给我们?当牛做马的啊?还说以后听?爸的,读完大学就嫁个好人家,彩礼全留给家里呢,怎么?现在忘了自?己是从这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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