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已彻底散开,身上的衣物也看起来脏旧了。
宁幼仪没有打开牢门,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宁幼清,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我来了。”
宁幼清闻声缓缓抬起头,不过在牢里待了几日,她便看起来憔悴不堪。
宁幼仪别过眼,看向别处。
“从小,你得到的就比我们多。”宁幼清扶着墙站起,声音好似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明明我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却……”宁幼清越说越激动,但宁幼仪已无心再听了。
她出声打断,“够了。”
她一没有从前的记忆,二从未对不起她宁幼清。“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刻入骨血的深仇。原来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宁幼清情绪激动,“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必你去争。你什么苦都没吃过,你当然觉得是不过如此!”
“宁幼清,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难道就会不同吗?”
宁幼仪忍无可忍,她目视着宁幼清的目光。
“我自幼失母。而你的母亲从小就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身上。她从昨晚就跪在宫门前,跪倒冻晕了,才被送回承恩伯府。”
“可你不想要她,你只愿讨好嫡母,追逐权贵。”
“你只想早早地脱离‘庶女’的名号,脱离那个让你觉得地位卑贱的母亲。”
“宁幼清,难道我真的什么都有吗?”
所有欺骗中,自欺最为严重。总把自己对权势的追逐粉饰为一种恨、一种嫉妒。
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犯下的错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人总是想要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周而复始。
宁幼仪转身离去,她垂着眸,想当初就应该听钟珩的,白白来这一趟。
地牢的路回转漫长,宁幼仪徐步兜转,脚步声轻轻回响。
光照到的地方越来越近,风雪潇潇,她推门而出。
“表哥——”宁幼仪笑得眉眼弯弯,“你来接我了?”
钟珩长身玉立,他着玄衣黑氅,如han梅傲立,站于冰天雪地当中。
墨眉似剑,眼眸中凝着一股han意,却在看见宁幼仪的一霎尽数散开。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钟珩上前,将手抻送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