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性圆化,不见旷达。”善尘道,“广目经里关于心境心胸的描述,就是说,智慧与性格相互圆满相互成就,就无所谓心胸旷不旷达,所谓不见则为见,不无则为无,凤掌教无疑符合这句话的含义。”
道真禅师道:“此子心性确然上佳。然非此秉器,难担此任啊。”
善尘道:“弟子以为凤掌教前面所说,只不过是为后面铺垫。”
“哦?”道真禅师道。
善尘道:“按如今三界情形,星灵六大部落集结,非是危言耸听。若非情势比这还要严峻,何以按而不表?弟子以为,是为了给各派适应的时间。”
道真禅师道:“你漏说了一点。”
“哪一点?”善尘道。
道真禅师笑道:“各派刚到,亟需盟友,否则剑庭若设一言堂,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人皆向往安稳,若不安稳时,便苦苦追求,要得了安稳,心才放下,那时才肯听你说话的。凤掌教最难能可贵的,是看破而不说破。”
话音方落,门外响起小沙弥的声音:“禀住持,道庭掌教林语堂、龙象山掌教孙玉珍、执剑总会会长凤承武、莲花座秋月宫宫主秋想容、纯阳观书字院清平道长赵乐山等联袂求见。”
“弟子受教了。”善尘顿时心悦诚服。
道真禅师站了起来,对善尘道:“你代为师去见吧,就说为师访友去了。”说完不等善尘反应,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善尘无奈走出竹屋,来到竹林外,双手合十向访者微微点头:“家师访友去了,未知诸位来访,所为何事?”
“出去了?”林语堂有些失望,然后道,“请小师傅转告禅师,就说道庭在千针林设宴,欲与禅师坐而论道,请务必赏光。”
藏剑峰本来就已经很萧条了,如今每个人身上都有职司,忙得那叫一个团团转,于是就更萧条了。顾采薇走过桥,只看到一条老黄狗趴在一个竹屋前打盹,那只公鸡和猫不见踪影。
老黄狗当然早就看到了她,当然可以不搭理她,他平常就是这个脾气,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今天不知怎么的,看到这赤着脚的少女走过来,微微地抬起眼皮道:“你如果不是来访友的,那就是敌人了。”
“谁说我不是来访友的?”顾采薇道。
“你的朋友是谁?”老黄道。
“我的朋友?”顾采薇黑溜溜的眼珠子直转,“曹子固,黄承彦,罗方硕,都是我朋友。”
“他们不在。”老黄道。
“不在?”顾采薇道。
老黄不耐烦地道:“不在的意思就是说,人出去了,你改天再来。”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顾采薇道。
老黄道:“改变什么主意?”
“我决定跟你做朋友。”顾采薇道。
老黄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跟我做朋友?”
顾采薇道:“我知道他们都叫你老黄。”
“没礼貌的丫头,是老黄前辈。”老黄哼哼地纠正着。
顾采薇娇笑道:“那就不是朋友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老黄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不过要跟你交朋友。”顾采薇不高兴地道,“别人想跟我做朋友,我还不答应呢。”
老黄的声音冷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采薇姑娘的意思就是说,请你不要不知好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年突然出现在桥头,一张俊秀的脸庞洋溢着阳光自信的神采,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他身穿黑色绸衣,那丝绸裁剪的手法,那精雕微刻般的款式,天下除了云水榭之外,没有地方能做得出来。
他来到顾采薇的身旁,极绅士地自我介绍道:“采薇姑娘,第一次见面,在下华玉轩杨修瑾,这老狗不肯做你的朋友,是他的损失,在下是极愿意的。”
“你说你叫什么?”顾采薇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笑道:“在下杨修瑾。”
顾采薇道:“杨修文是你什么人?”
杨修瑾不自然道:“他不是我的什么人,他是华玉轩的罪人。”
“亲哥也不认,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顾采薇冷笑起来,丝毫不给面子。
杨修瑾脸色微变,却还是微笑着说:“今晚道庭在千针林设宴,只要采薇姑娘愿意做我的女伴,就可以得到一张请帖。”
顾采薇道:“你看我像是缺一张道庭请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