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朕看可未必。”
“你刚入宫的时候不是还千方百计地勾引朕、扒朕的衣服吗?可是后来不小心看了朕身上的那些疤痕之后,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竟连碰都不碰朕了!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你还敢说不曾嫌弃过朕”
惨遭误解的陆美人听暴君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通,竟百口莫辩。
该怎么告诉暴君,他当初积极侍寝的时候才是暗藏杀心,而现在的百般推脱侍寝,实际上只是想要饶暴君一命。
发现疤痕那天,他已经语重心长地用“恶狗咬人”的形象比喻给暴君做了创伤后的心理疏导,而且从那以后他分明是待暴君越来越好了。
可那暴君非但不领情,现在还敢跟他无理取闹?
算了,既然暴君无情无义无理取闹,那他就应该比暴君更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这样才能镇得住对方。
陆贵妃低下头稍微酝酿了一下精湛的演技,再抬头时,桃花美目中顷刻之间挤出两行清泪,甚至连声音也一度哽咽:
“臣妾仰慕陛下已久,这份感情岂能因为陛下身上的几道疤痕就轻易动摇……世人都说瑕不掩瑜,陛下身上的那些伤痕恰似美玉上几道微不足道的划痕。就算臣妾看到了,也只会对陛下更加怜惜和敬重罢了……”
陆贵妃的话直白而热烈,暴君听了之后紧咬着嘴唇,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锦被。
他倔强地偏过头去,闭上眼睛,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得厉害:
“你……你别哭了。朕最看不得你们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而且朕才不需要什么怜惜!”
“总之……你若是不答应做朕的皇后、不答应侍寝,那便说明你心里还是嫌弃朕身上的疤痕丑陋,嫌弃朕是个曾下过狱的囚徒,朕定会和你不死不休!”
暴君在封后、侍寝和生皇子这一连串的事情上态度十分坚决。
陆美人见哭哭啼啼不管用,一秒钟收了眼泪。
然而此刻暴君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那架势竟比惨遭冤枉的陆贵妃本人还要委屈几分。
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暴君,陆长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老父亲看作精儿子的“慈爱”和“包容”。
既然谢玄元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那这种关键时刻就只能顺毛撸了。陆美人放柔了声音道:
“先前擅自动手扒陛下的衣物确实是臣妾一时冲动。封后、侍寝和生子,都是一个女子生命中一顶一的大事。您能否给臣妾些时间,让臣妾再好好想想?”
谢玄元听到这样的温言软语,气势明显也跟着弱了下来,他皱着眉不满轻哼:
“一时冲动就不作数了么?你这般不负责任,难道是打算对朕始乱终弃不成?再说朕都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差不多该想清楚了吧。”
陆长平被暴君的直白怼得一时词穷,但为了再多争取些跑路的时间,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臣妾此番是要被封为皇后。做了陛下的皇后,就意味着要和陛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般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多花些时间考虑。”
这一次,谢玄元大概是被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话给打动了,轻叹一声勉强答应了下来:
“难得你思虑得如此长远,多让你考虑几日也不是不可……”
“只是任你如何考虑,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已经嫁给了朕,这辈子都只能是朕的人。”
见暴君如此有自信,陆美人只是略带同情地露出一个温婉柔和的微笑。
谁说他这辈子都只能和谢玄元绑定了?等他回到南楚,脱去这身女装,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
白日里和缠人的暴君打交道耗尽了陆美人的心力,是以今夜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谢玄元在窗边站了许久,盯着那一片漆黑的偏殿陷入了沉思。
已是深夜,他仍穿着白日里惯穿的玄黑色衣衫,扣子更是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领口。
暴君高挑清瘦的身姿沐浴在冷月的清辉中,留下一道美得不真实的侧影。
按照约定前来的周绍行至门口,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
那南楚来的陆贵妃太有手段,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出神入化。他们这从未尝过情滋味的陛下,这次算是彻底陷进去了。
“陛下。”
谢玄元听到人唤他,这才恋恋不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见来人是周绍,他也懒得再掩饰内心的急切,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日你也看见了,你给朕出的这条‘苦肉计’根本就不管用。朕都卧病在床了,可是她根本没有感动的一身相许,照旧对封后和侍寝推三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