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长平昧着良心说出了那句“答对了”之后,暴君的神情一扫刚才的惶惑无助,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那双清透漂亮的凤眸尽管没有聚焦,却像是清透的宝石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陆陛下不知不觉被这份喜悦感染,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暴君舒展开来的精致眉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近些日子觉得敌国暴君的一颦一笑都恰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简直是越看越顺眼了……
谢玄元高兴过后,自然也没忘记叫南楚皇帝兑现承诺。他仰起头,对着陆长平所在的方位满含期待地催促:
“既然朕都已经答对了,你也应该说话算话,快些叫那个男细作出来见朕。”
经这么一催,陆陛下才想起来,他刚刚一时心软不愿打击这暴君,却给自己出了个巨大的难题。
暴君抓到他心心念念的陆贵妃定是要手动阉割严惩不贷的,他现在上哪找这么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细作”献给暴君?
一边是已有近四个月身孕的心狠手辣“小娇妻”,一边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陆长平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沉默良久,他才硬着头皮试图补救:
“陛下有所不知,不是我南楚不愿意交人,实在是你要的这个人自从逃离了北卫之后就杳无音信。就算是朕,也不知他究竟逃到了何处。”
谢玄元见他这般推三阻四,当即就明白自己被耍了。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木椅子挪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眼前依旧一片模糊,仿若笼罩了一层散不尽的雾气,但雾气中依稀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谢玄元二话不说,利落地朝着面前的人影扑过去。
那南楚皇帝站的位置离他并不远,而且不知为何对他没什么戒心,言语行动间还总是带着哄孩子般的迁就和纵容。
他谢玄元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到底哪里像是个孩子?
暴君心头火起,凭着直觉一把揪住了那南楚皇帝的衣领,毫不客气地质问:“你言而无信,竟敢戏弄于朕?”
陆长平被他揪着衣领拖到近前,竟也不闪不避,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陛下误会了,朕并无此意。”
此刻,两人的距离早已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饶是谢玄元的视力减退得再厉害,眼前的模糊轮廓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尽管还是无法完全看清,但他确实有了新的发现。
只是将那南楚皇帝拉近了看上一眼,他竟开始无端地觉得这陆长平容貌有几分像那个他朝思暮想的“陆贵妃”。
陆长平,陆贵妃……这一切当真如此巧合吗?
大概是觉得这南楚皇帝的轮廓还有几分顺眼,谢玄元手下的力略微轻了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消除这种看谁都像陆贵妃的幻觉。然而眼前所见仍旧云遮雾绕,亦真亦幻。
实在看不清,他只得主动开口试探:“朕怎么觉得,你的样子还有声音有点熟悉,像是朕的一位故人……”
陆陛下心头一跳,不由得开始心虚。
难不成谢玄元看清楚了他的脸?
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仅仅慌了一瞬便又冷静了下来。依照暴君这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脾气,若是能看清楚人脸,确定他就是“陆贵妃”,那根本就不会在此同他废话,早就动手讨债了。
可现在,谢玄元那试探的语气,还有游移不定的眼神,无一不在证明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之所以说他像什么“故人”,不过是在诈他罢了!
陆长平明知暴君看不清,可心还是砰砰直跳。谢玄元贴得太近了,只消稍一低头便能看到那张昳丽的脸,还有艳色的唇。
偏偏暴君本人对此毫无自觉,甚至还自以为十分有气势地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主动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陆陛下强装镇定,将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推开几寸,淡定回应:“其实朕也时常因为自己长着一张大众脸而感到烦恼。”
谢玄元被这话惊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陆长平好歹是一国之君,竟然如此不要面子的吗?
陆陛下见暴君迟疑,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玄元听到那声意味不明的笑,顿时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冷下脸:“你不许笑。是不是大众脸,朕自有定论。”
说着他抬起手,朝着陆长平的脸摸了过去。只可惜位置找不准,好巧不巧正好抓到的地方是两只耳朵。
陆美人本来想躲,可奈何耳朵还被暴君牢牢扯着,若是强行脱身,只怕要吃不小的苦头。
他向来怕疼,被扯住耳朵之后整个人顿时老实得如同被猎人提在手中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