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好像真的没有正面回应她。
顾璎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偏过头下意识道:“皇上,民女不敢。”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不敢”一词,听起来像是她在嗔怪埋怨似的。只是再解释反而刻意,她只得闭口不言。
顾璎沉浸在方才的懊恼中,一时没留意到陆崇自进来后,便没再她面前自称为“朕”。
“阿璎,你生气是对的。”陆崇不让她从自己身边挣开,扶着她单薄的肩膀,强行跟她对视。“阿璎你答应过等我回来——”
她确实答应了,可她没想到自己答应的人是天子!
顾璎只觉得胃里不适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克制了片刻,方才开口道:“皇上,请恕民女眼拙,未能认出天颜。”
陆崇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墨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阿璎,所以你改了主意?”
“多谢这些日子来皇上对民女的帮助,民女感激不尽。”她低声道:“您曾许诺过民女,民女有说不的机会——”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脸上的神色。
认真论起来,是她的错。自作聪明的猜测他的身份,没有问明白就答应下来。
陆崇早就猜到顾璎会因为他的身份而逃避,故此上次才没自报身份。他想着等她对自己的感情深一些再告诉她。
阿璎是个重感情的人,到时候就能更好的留她在身边。
今日他得知白鹿丢失的那一刻起,猜到了事情不寻常,立刻让陆桓去带回本想送给顾璎的那一头,直接带回行宫。
虽然不这么办事情也能查得水落石出,可顾璎必然会经受审问,她的身子经不住。他若此时不露面,还能继续瞒下去。
可若太后坚持用强硬手段审问,陆桓是拦不住的,只能由他亲自出面。
如今只将那头栽赃给顾璎的白鹿说成是误入顾宅,照样能定她福泽深厚之名。
如今也不过将一切都提前了。
“阿璎,你当真要跟我分开?”陆崇眸色晦暗不明,他语气极轻,却不会有人敢忽略其中的分量。
顾璎捏紧了指尖,正要艰难点头时,再也忍不住胃里的难受。
她拿帕子捂住嘴,挣开了陆崇的手,快步往殿外走去。
顾不得许多,她直接扶着树吐了出来。
“倒温水来——”陆崇匆匆吩咐了一声,也跟着她走了出去,轻轻替她顺背。
顾璎胃里没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好在用温水漱口后,终于舒服了些。
“阿璎,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是哪里不舒服么?”陆崇放缓了声音问。
顾璎不想自己的身份再暴露在行宫中,连忙摇头道:“我只是有些苦夏,来时的马车颠簸,胃里这才有些不舒服。”
“皇上,棠棠还在家里等我,我想回去了——”她目露恳求之色,没再自称“民女”,陆崇本就对她硬不起心肠,这儿愈发柔软了些。
见她面色似是好转,陆崇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牵着的手走了回去,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又亲手垫了靠枕在她身后,让人准备了养胃的粥和小菜。
长锦宫中的人饶是天子心腹,却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用心待人,看向顾璎的目光全都变了。
梁正芳亲自去膳房吩咐。
见顾璎还是想走,陆崇将她按回去休息,他望着顾璎雪白的小脸儿和尖尖的下颌,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等会用过饭,我陪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