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有些困。”顾璎打了个哈欠,面上有些倦色。
因心中惦记着事,她昨夜没怎么睡好。留下溪月陪着棠棠,她一早就带人出发。
陆崇并没有下令阻止她出门,只是要求她身边要带着人,顾璎大大方方的带上了季滨,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留在这里的护卫对顾璎的事都略知一二,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很快一行人到了附近的镇上。
顾璎将车帘悄悄掀开一角,在马车慢下来的时候,看着街边林立的店铺。酒楼旁是熟食店、糕点铺子,再后面有成衣铺子、绸缎庄……终于一间医馆映入了眼帘。
如何避开季滨去医馆倒是个难题,她留意着旁边的店铺,发现有一间杂货铺子,或许能结果给棠棠买玩具,问一问有没有后门之类的地方。
马车一路行驶到周伯家附近。
然而当马车在胡同前停下,再也无法往里走时,顾璎愣住了。
与街面上的朗阔宅子只隔了一条巷子,便见到狭窄的胡同、破旧的房子,还有四处飘着的难闻气味……她微微瞪大了眼,简直以为她们来错了地方。
周伯是她爹爹的得力帮手,当年只因老家在京城的妻子病重思念故乡,周伯便向爹爹请辞,举家搬迁到了京城。
顾璎还记得爹爹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安家费用,还赠送了田产铺子,让他们足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到之前,顾璎还想着若周伯自家产业极大,不愿来帮她,她又该如何。
“姑娘,地址就是这里没错。”墨松小声道:“我原以为是前面那片的宅子。”
顾璎点点头,她戴好带着帷帽下了马车,扶着怀香的手往里面走。
等一行人到了黑漆剥落、破旧不堪的大门前时,墨松反复确认后,才上前叩门。
走到里面已经是极为清静了,墨松叩门的声音清晰可闻,却没人来应门。墨松想着总该有丫鬟婆子在的,便又用力了些。
眼看那扇破旧木门快承受不住时,里面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松了口气,正要扬声叫人,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已经把能搬的都搬走了,还想怎么样?”还未见人,一道介于青年和少年间的沙哑声音响起,他愤愤的道:“离还债的日子还有五天,你们——”
顾璎将帷帽掀开了一角,将来人看得真切。
他生得比墨松还要高近半头,人却比墨松还要瘦,整个人都细伶伶的。但他却生了一双如同寒星般的眸,桀骜又凌厉,像是头小狼崽。他脸上还有两道新鲜的伤痕,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们是谁?”他警惕得看着她们。
墨松上前,谨慎的问道:“我们是周伯的朋友,我家姑娘姓顾,特来拜访。”
他们这边说话,里面也听到了动静。
只听有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少年连忙转过身,去搀扶来人。
“爹爹,您别急,好像不是来催债的。”他小声说着,整个人却保持了防备的姿态。
等他搀着来人过来时,顾璎愕然的睁大了眼,墨松和怀香也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面容沧桑、行动不便的老者,竟然是周伯?
“周伯,我是阿璎——”顾璎眼眶一酸,低声喃喃道:“您还记得我吗?”
来人愣住了,他神色激动的打量着顾璎,说话的声音都些颤抖:“记得、当然记得,您是五姑娘——”
说着,他就要跪在地上给顾璎磕头,顾璎忙让墨松扶住了他。
站在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周伯犹豫着请他们进去,果然才进门,就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打砸过的样子。
顾璎没着急追问缘故,反而是先回答了周伯的问话。
得知四爷夫妻早逝,他深深叹了口气,说是天道无常。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败光了所有家产,又欠下一大笔赌债,自己倒是投河死了,可欠下的账却总是要还的。”周伯满面愧疚的道:“我着实无颜面对四爷,这才断了联系。”
“周伯,您为何不重操旧业?”顾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以您的能力,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