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秘密的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告诉他和瞒下去之间摇摆不定,或者说备受折磨——他待自己周全体贴,无微不至,哪怕是今日的举动,也在不动声色的替她扫除麻烦。
若不是她先发现了陆川行,猜到了是陆崇在她身后帮忙。只怕今日他替自己做的事,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
或许她潜意识里知道陆崇会纵容她,才敢瞒下去。
顾璎心情复杂,又隐隐有些愧疚。
他缓缓将她揽入怀中,竟有几分体谅的叹息,“朕忘了阿璎藏着怀孕的秘密该有多害怕。”
陆崇字字句句诚恳,只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用低缓平和的嗓音道:“朕以前从未遇上过心动的人,不知该如何待你才好,你能原谅朕的过失么?”
顾璎抽了抽鼻子,声音有点哽咽:“您没有过错,您只是不愿勉强我。”
“阿璎,关于孩子的事,我们可以商量着来。”陆崇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朕希望你进宫,留在朕的身边,咱们一起看着孩子出生,陪着他长大,看着他成亲生子,有自己的人生——”
“在得知你有孕后,朕在太后面前已然提了有喜欢的女子,并且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只是你还没点头,朕便隐去了你的名字。”
“朕想等你答应后,再去请太后下懿旨,接你入宫。”
说着,他望向了她尚未隆起的小腹,目光中满是不自知的温柔。“小家伙是朕的长子或是长女,别的事朕自会安排妥当。”
他思虑得处处周全妥当,顾璎挑剔不出毛病来。
天子的长子或是长女,又如何能流落民间?
她才要开口时,突然感觉胃里隐隐开始翻腾起来,顾璎拿帕子捂住了嘴。
陆崇忙给她端来痰盂,亲自取出来温水,悉心的照顾她漱口。
“阿璎,这件事不急,我们回去再说。”他猜到顾璎情绪波动之下只怕有些动了胎气,当机立断道。“去医馆。”
这次再踏入医馆时,陆崇大大方方的牵着顾璎的手,与每一位陪着妻子过来的丈夫一般。
陈大夫已经在等她,看到顾璎身边的俊美矜贵的高大男子,目露疑惑之色。
陆崇收敛起身上的气势,如同关心妻儿的丈夫一样,关切的问道:“内子近来吐得厉害,劳烦大夫给瞧瞧,内子身体如何?”
听到“内子”二字,顾璎心头一颤,想起在马车上他说过的话。
上回看到这位姑娘凄惶的神色,还以为她是未婚先孕,这不是有丈夫么?
陈大夫一面在心里嘀咕,一面点点头,示意顾璎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尊夫人的身体并不大碍,胎息也好。只是思虑过重,情绪也会导致她害喜。且她月份尚浅,切忌劳累和大喜大悲。”
饶是回去还要让刘太医看,陆崇还是认真的询问了该注意的事,还有忌口的东西。
顾璎面颊发烫,一言不发的听着白龙鱼服的天子探讨起了育儿经。
好不容易看完,许是鲜少见到这般细致关心妻子的丈夫,陈大夫在他们离开前,还特意说了句“夫人好福气。”
“这是我们的头一个孩子,自然要仔细些。”天子虽是说得不动声色,眉眼间的得色却藏不住。
陈大夫点点头,看两人的年龄,这个孩子只怕来之不易。
“夫人生了头胎,以后自然就顺了。”他还特意安慰了两人。
天子听得高兴,大手一挥将陈大夫开的药全都买了。虽然回去有太医照料阿璎母子,可他也愿意讨个吉利口彩。
两人下楼后,怀香正提心吊胆的等在旁边。
姑娘上了天子的马车后就没传来消息,方才她被告知姑娘和皇上又回了医馆,不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姑娘出了问题。
如今看天子脸色,反而比早上离开时还好些?
“怀香,我没事。”顾璎看到她面上的焦急,特意道:“方才有点反胃,这才来瞧瞧。”
姑娘又带上了帷帽,不过听姑娘的语气还算轻松,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
怀香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顾璎是想去周伯家一趟,可她身上的确有些不舒服,她主动提出直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