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动她一直探究的深层原因竟然是恐惧,自从半夜被姜砚抑郁而终的噩梦惊醒,恐惧就一直伴随着她。
她看着姜砚长大,四五岁害怕的时候身边只有姜砚可以拥抱,姜砚早就成了她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害怕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姜砚沉默着把烘干好的玩具放回狗窝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一直追问你,很像妈妈?”安静了一会,姜稚妤面无表情的问。
这是姜稚妤很少对外人暴露出来的一面。
郑霏怡抱怨过她性格冷淡,情绪稳定到像是没有情绪,不像别人家的小棉袄那样贴心。
可她很小时候,就在内心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变成妈妈那样的人。
郑霏怡阴晴不定情绪化,她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郑霏怡控制欲越强,她就要边界感清晰到疏远。
这句话把姜砚定在原地。
“我怎么会那样看你呢?”
他终于不再回避姜稚妤的视线,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表情,像一个人被逼到了墙角,“我没有啊,姐姐,我只是讨厌他们啊。”
“那为什么?”
姜稚妤看着姜砚。
姜砚也看着她,他瞳孔深处轻轻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姜稚妤都要放弃了。
“因为、因为他们总是故意忽视你的痛苦啊!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姜砚咬着牙,用力得似乎能把牙龈咬出血,“他们每次看到妈妈找个理由对你发泄一顿情绪,都装作没看见。他们以为之后对你好,给你点补偿,就能消除心里的负担了!”
“他们为什么视而不见?冷眼旁观呢?他们以为一点钱就能买断这一切了吗?!我呸!”姜砚大吼。
“所以……你去找了姜学舜。”
“对啊,不就是钱吗?我也能挣啊。”姜砚的音量越来越高,脖颈青筋凸起,“如果一点钱就能买断你和我的人生的话,我可以买啊!”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找妈妈?她都放过你了。”姜稚妤怔怔的问,“你不是她看着长大的,你没有责任啊。”
骤然间,姜砚看起来无比清醒,他抓住了姜稚妤的肩膀,认真的说,“姐,我和妈妈多待一会,她就不会找你啊。”
姜稚妤看着眼前一时爆发出骇人目光一时目露期待的姜砚,差点以为姜砚被人换了个灵魂。
她跌跌撞撞往后退,被茶几撞倒后摔在地毯上。
她突然全明白了,包括那个噩梦。
梦里打败姜砚的,不是跌落谷底的事业,而是七年里郑霏怡对他情绪上的索取和控制。
那天深夜姜砚对她低声念叨“我们要怎么办?妈妈生气了要怎么办?”;昨晚姜砚一直不愿意接的那个电话……她全明白了。
她怎么能忘记姜砚是什么人?
郑霏怡是什么人?
姜砚遇见外界的任何挫折都不是自怨自艾,更不会被打败。
而郑霏怡一个眼神就会让她感到焦虑和内耗。
几句话就能把她花费几个月调整好的平静状态瞬间毁掉。
好比今早那通电话,在她人生最重要、最闪闪发光的时刻,一个电话彻底毁掉了她美好记忆。
整个上午,她都深陷在恐惧和焦虑之中,她害怕和郑霏怡见面,害怕郑霏怡任何会伤害自己的反应。
原来……是因为我啊。
姜稚妤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碎,留出酸涩的液体。
客厅的灯突然被人打开,姜稚妤被姜砚扶着站了起来。
姜砚年轻脸上,写满慌张和后悔,他一直在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大声的,你别生气啊。”
“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