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凝家住在和平村小区,虽然这是一个三十年的老小区,但因为划片划到了海河一小的范围圈里,所以居住在这里的人很多,平时很热闹,离学校也不远,以前江小凝崽崽就带明镜一起回家玩过。
车开了五分钟,远远地大家就听到了救护车呜呜呜远去的声音,到了江家那条巷子口,车就开不进去了,郁飞妈妈说孩子不知道什么情况,好端端的从三楼楼梯上栽下来了,脑门血淋淋的,已经送去医院了。
血是很可怕的东西,爸爸妈妈车祸的那天,江小凝就见过了,她眼里都是恐惧害怕,甚至连眼泪都掉不出,脑袋里一片空白,埋头追出去,又折回来,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明镜……我要去医院,请高叔叔帮忙送我去医院。”
“好,我们现在就走!”
江小凝眼里都是眼泪,要去医院,郁飞妈妈一把拉住小孩,“小凝你还是个孩子,去了也没用,你还是先回家看看你妈妈还有你弟弟吧。”
明镜只看得见巷子尽头有一个女施主坐在轮椅上,旁边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小孩,正靠着轮椅哇哇地哭,肯定是被吓着了,女施主手紧紧握着轮椅的轮子,想从台阶下面上来,但是根本上不来,脸色蜡黄苍白,努力想使劲,却拿台阶没有一丁点办法,浑身发抖嘴唇都在抖动,因为上不去,她甚至用手在敲自己的腿,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但那种绝望真的像黑沉的天一样,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明镜想要跑过去帮忙,高伟提议道,“小明镜,我们先去医院,江妈妈这边请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先去医院要紧。”
明镜点头,握了握江小凝的手,“江小凝不要哭,妈妈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你要照看好妈妈和弟弟,江潮哥哥的情况我打电话江阿姨,小凝你随时注意电话。”
江小凝回头看了眼妈妈和弟弟,忍着眼泪重重点头。
郁飞跟着明镜上了车,上了车就忍不住说,“江潮哥哥肯定是太累太累了,他每天都在打工,从早忙到晚,每天要去洗车,还要帮忙搬货,送东西什么,洗盘子,发传单,为了赚到钱,他什么事都干。”
“早上起来我看江潮哥哥脸色就白得很厉害,肯定是太累太累了。”
明镜听得心里闷闷的,又焦急,几个月前它把卖生发膏赚来的一部分钱拿给江潮哥哥,江潮哥哥却说想请它帮忙联系好的医生给江妈妈看腿,如果能治好,他就朝它借这一笔钱,把妈妈的腿治好,它回家找了二哥和爸爸,董医生带着五个医生给江妈妈做的检查,最后说治不好了,江潮哥哥就把钱还给它了。
江潮哥哥说救急不救穷,妈妈的腿治不好,他拿着钱也没用,养弟弟妹妹的钱,他可以自己努力赚。
爷爷说这可能是少年的脊梁骨,虽然有些时候显得固执又无用,但让人佩服。
明镜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编织手串的书籍给江小凝崽崽了,把自己会的编织手法教给崽崽,然后把崽崽编出来的手串放在铺子里卖,每次它都会向店里的客人推销手串,希望能卖出去,让崽崽多赚钱。
高伟知道是哪个医院后,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两个小孩一个守在手术室外,一个跟着跑缴费这些流程,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主治医师姓吕,出来的时候满脸疲乏,眼里都带着不忍,“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局部骨折,只是这小孩真的是十五岁么?积劳成疾,长期营养不良,才十五岁,就有了过劳猝死的前兆,再晚送来几分钟,那就麻烦了。”
高伟心里复杂,想着江家的情况,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镜跟着师父学习一些药理知识,知道过劳死是什么样的疾病,心里闷闷的难受,又想起江妈妈和江小凝还在等着结果,立马给江妈妈打电话,说江潮哥哥已经脱离危险了。
两个小孩守在病床边,一左一右地看着,高伟今天是主动要求当司机加班的,为的就是能多买一点这个‘清灵寺点心铺’出品的彩虹蛋糕,也幸亏来了,不然这乱糟糟的一团,两个小孩也应付不过来。
到了饭点高伟去给两个小孩买饭,明镜坐在病床前,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办才能让江潮哥哥接受它的帮助,它曾经去过江小凝崽崽家,在书桌下面看见了江潮哥哥的奖状,还有一些高中课本,江小凝说是哥哥捡回来给她以后预习用的,可它还发现了一些数学演算草稿,是江潮哥哥的字迹,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哥哥以前成绩优异,心里还渴望着想上学。
恰好董轻鸿哥哥给它发信息,小饕餮就顺便求助了,董轻鸿说它可以试试无息贷款给江同学,其它需要资金帮助的同学也一样,贷款和直接给钱性质不一样,国家也有助学贷款这一个项目。
很快董轻鸿就拟定好合同发过来了,这就像是一份真正的文书,上面甚至写清楚了甲方乙方的权利和义务,明镜翻看完,眼睛都睁大了,给董轻鸿发信息:这太正式了,我只是想帮助江潮哥哥,还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董轻鸿正在查阅一些贷款相关的资料,看了小明镜发过来的信息,并没有多说什么,家贫的孩子不单单有江小凝一个,就算只是海河一小,生活艰难的贫困生也有很多,想像秦雪一样在文化课外追逐自己梦想的同学也有,估计会有一部分同学找到小明镜——
董轻鸿猜只要来求助的人是诚心的,值得帮助的,小明镜都不会拒绝的,可能也是因为——她的钱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