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个虞家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中。
凝滞的气氛充斥着每一处,让家中的佣人惴惴不安。
就在当天,每一个曾欺负过宁瑟瑟的佣人都被开除,学校中对宁瑟瑟进行过校园暴力的学生、曾为了捧虞芊堇去戏耍宁瑟瑟的豪门子弟,每一个都被虞家想方设法地报复。
不顾旁支的阻挠抗议,不顾公司的稳定和发展,虞家主家三人就像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只想找个地方为已经离世的女儿出气,哪怕她看不到。
不得不说,如果宁瑟瑟还活着,虞家根本不可能这样全心全意地站在她的角度思考,为她而伤为她而痛,现在虞家坚决的态度,其实可以说是她以死换来的。
但作为宁瑟瑟自己来说,无论生前多么渴望母爱渴望亲情,她可能都不愿意用死来换取这些东西。
……
在这之后不到一周,虞芊堇终于扛不住了。
她的嘴还是那么硬,好像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保住现在的一切,但她的身体在缺少药物治疗后,很快就撑不住了。
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样的病,摆在曾经疼她疼的像眼珠子一样的“家人”面前,他们却显得无动于衷。
虞芊堇是生病了,但宁瑟瑟可是死了啊?
病是她自己生的,不是谁给她造成的,而宁瑟瑟可是被杀的啊?
二十年来,已经养成了惯性的宠爱,和理智、愤怒、仇恨交织在一起,疯狂在心中冲撞,扎出一个又一个血孔。
惯性产生的那些心疼、难过、关心,好像在嘲讽他们,让他们明白这些感情都给错了人,都如了宋芳裕的意,给了她生下的女儿。
虞珩瞒着父母,经常一个人恶心发吐。
多年前已经快要愈合的心理阴影,如今忽然被无限放大。
他渐渐变得阴沉,变得寡言,和当初无数次被他冷嘲热讽的宁瑟瑟一样。
有很多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会恍惚看到那个自己在扭曲,然后变成宁瑟瑟的模样,自己曾加诸于她的微妙恶意,如今全部化为利剑,剑锋一转,刺向自己。
其实他是在拿宁瑟瑟当出气筒,用攻击宁瑟瑟的方式,治疗自己曾在宁大展那里感受到的扭曲和恶心。
他怎么没意识到呢?他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恶心。
……
虞芊堇转送去了医院,很快,虞家人就可以和她见面了。
虞芊堇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不幸的是,应验的是最最糟糕的那一种。
第一眼看到走进来的钟纭,她就明白了。
不久之前还优雅纯洁、高高在上的虞小姐,如今躺在病床上,略显简陋的普通病房内,她对钟纭微微一笑,形容狼狈,神态却不狼狈。
钟纭只感到毛骨悚然。
得知一切之后,再来看这个女儿,她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只有恶寒。
这个善良、天真、纯稚、温柔的女儿,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妈妈。”
虞芊堇轻轻开口:“好久没见到你,你怎么不抱抱我?”
“……”
医院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浸入呼吸中,带来一阵虚幻的辛辣。
钟纭看着她,眼神酝酿深藏着什么。
她蓦地笑了笑。
“抱你?我更愿意去抱抱我的女儿,而不是你。”
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哈哈。”
虞芊堇手指微微攥紧,在床单上留下褶皱,她扯了扯嘴角:“我不就是你的女儿?二十年相处出来的感情,难道不比虚无缥缈的血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