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拖了十分钟,樊文德总算良心发现,不拖了:“好了,下课吧,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回家的要注意安全。”
许亦北听他说是周六,一下想了起来,掏出手机,刚才是刘姨给他来了短信,还是叫他周末回家吃饭的事儿。
应行把记好的卷子放到他桌上,忽然看他站了起来,抬头问:“回宿舍了?”
许亦北转身往外走,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回家。”
才出校门,马路边有人迎上来叫他:“北北,等你到这会儿了,可算下课了。”
许亦北看他一眼,是家里的司机老陈:“我不是让别接送吗?”
老陈说:“你现在住校了,又不是天天接送,偶尔一回没事儿的,再说今天不一样,等你好一会儿了,家里着急。”
许亦北心想,是怕我不回去吧。
应行拎着他的黑伞走出校门,眼睛习惯性地往对面公交站牌那儿扫,没看见许亦北,冷不丁听到旁边杜辉一声夸张的大喊:“我操,我总算见识到他多有钱了!”
应行顺着他视线看出去,看到马路这头停着辆黑色商务车,司机拉开车门,许亦北低头坐进了后排,门“嘭”一声关上,紧接着就在视线里开了出去,留下一阵尾气。
原来是有专人来接他了。
“废话,”应行说,“他就是平时太低调了,还能没排面吗?”
杜辉扭头看他:“你别夸他行不行,我觉得瘆得慌。”
应行心想我夸老板还不能夸了,嘴上说:“不行,你瘆死得了。”
许亦北回到别墅,一进门,还在玄关就见到了他妈。
方令仪守着门似的,看见他进来,眼睛盯着他身上:“你就穿这样?”
许亦北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平时都这么穿,有问题吗?”
“其他时候随你,今天要见你李叔叔,至少也该换一身儿。”方令仪说,“去楼上换了。”说完也没等他开口,转身走开了。
许亦北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很好笑,这个家可真够形式的,默默站了几秒,走进去,几步跨着上了楼。
进了房间,他在衣柜里翻了翻,找了件白衬衣出来,把身上的t恤换了,一颗一颗系着纽扣,顺带转身照了一下镜子,胸口那儿隐约露出一点儿红痕,他把扣子系了上去,挡住了。
衣服换好了,他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忽然抬手比划了一下头顶,又掀起衣角,看着镜子里自己结实的小腹,心想我也没比他差哪儿去吧?
刚想完,手上衣服一把盖上,嘴里低低骂了一句:“操,无聊……”没事儿跟那人比较什么。
许亦北拎拎神,转头又出了房间,到了楼下,刘姨正好从厨房忙活出来,一看到他就笑着说:“北北今天可真帅啊。”
“那就是行了是吧?”许亦北问她。
“行的,太行了。”刘姨笑着回。
方令仪在沙发上坐着喝花茶,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满意了,脸色没那么冷了,朝旁边偏一下脸说:“叫人。”
许亦北往她旁边看,李云山坐在那儿,四十来岁的人了,保养得倒是好,身材也没发福,跟他妈坐在一起看着很登对。
他张嘴叫:“李叔叔。”
“好。”李云山笑了笑,冲他点个头。
许亦北觉得他眼睛都没完全看到自己身上,转头就去跟他妈说话了,还帮他妈续了杯茶。
尽管自己还遵照方令仪的命令,特地换了身衣服才下来见他。
现在还在旁边站着,就觉得莫名的尴尬多余,许亦北转头要走,方令仪又叫住了他:“去哪儿?才叫一声人就要走,你不会说话?”
又来了。许亦北只能找个理由:“去写作业。”
还好刘姨出来圆场:“先别写作业了,北北,请你来帮我搭个手,有个东西我拿不着。”
许亦北转头进了厨房,刘姨把他推到里面,小声说:“别又跟你妈吵起来,你李叔叔在家这几天她心情挺好的。”
许亦北说:“那还是我不该回来。”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姨无奈,“你们母子俩这几年真是……都快水火不容了。”
许亦北本来也是回来走个过场,跟李云山见个面的事儿罢了,省得他妈都得派老陈去押他回来,既然现在李云山在家他妈更高兴,过场走完也就行了。
他连饭也不想吃了,在水池那儿拧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捞着水玩儿,一会儿看一下墙上的钟,跟刘姨说:“学校还有事儿,我只能回来一个小时,再待一会儿就得走了。”理由找的挺顺的。
刘姨说:“高三这么忙啊,真可惜,我还多做了不少菜,怕你在食堂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