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他来,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
她转头看他,恍惚间好像看见陆则泛红的眼眶,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她便听见陆则略带颤抖的嗓音对她开口:“他认得你,他不会不认识他的绾绾。”
江晚芙便以为,他在说好话哄自己。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仍旧浅浅的笑,唤他:“平安呐,平安……”
房间的灯烛,将她的鼻翼打出侧影,昏黄的烛光落在她眼里,像一簇火光。
而后,江晚芙轻轻摇了摇头:“你很像他,你不是他。”
一滴湿热的液体打落在江晚芙手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迷迷糊间听见陆则在她耳边轻声问她:“绾绾,等你好起来,我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江晚芙疲惫的闭上眼睛,她能听见,但却没有力气再答他。
这晚,她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绾绾,等我打完这场仗回来,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梦里,她笑得无比灿烂,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
“好!”
她梦到新婚那日的十里红妆,梦见皇城里漫天红绸,像天边烧红的晚霞。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满心欢喜的等她的夫君来掀开盖头,剪下一缕青丝与他的系在一起,如此才算结发夫妻。
可漫长的一夜,她枯坐了一夜,没有等来该等的人。
第二十四章
自从染上时疫,江晚芙的身体ròu眼可见的一天天消瘦下去。
谷主亲自从谷中赶到兖州,也只是堪堪遏制住病情,也难以好转。
江晚芙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趁着天色好,便喜欢在院里晒晒太阳。
江徵时刻悬心,半步不离的陪着。
府中的仆人匆匆赶来通报:“将军,陛下又来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的们不知道要不要开门迎客啊!”
一听是陆则来了,江徵的脸色便难看到了极致,碍着江晚芙在,只摆了摆手:“便说府中有病人,不便见客,若让龙体有损,老朽担当不起!”
江晚芙躺在睡榻上,轻轻拉了拉江徵的衣袖,虚弱道:“父亲,我想见他。”
江徵又惊又怒:“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要见他?”
江晚芙悄悄红了眼,喉咙忽然哽咽道:“他是平安,父亲,他是我喜欢的人。这辈子最后喜欢上的人。”
她不记得她从前喜欢过什么人,可她现在就是喜欢他,喜欢那个她从山谷下救回来的人。
江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着沉痛开口:“绾绾,你日后若是记起来,你会后悔的!这就是段冤孽,孽缘啊!”
江晚芙不明白,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滴落。
“可是,父亲,我想他,如果要死,我想死前再看他一眼。”
江徵终究是拗不过她,也舍不得生气,只得沉着脸拂袖离去。
再次真真切切的瞧见陆则,他已经与记忆中的平安大不相同。
江晚芙记得,平安喜欢穿白袍,笑起来如清风朗月。
可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身威严的黑底龙纹锦袍,总叫她看着有些不舒服,像是突然间,他们的身份便已经天差地别了。
陆则没有察觉,先一步上前,眼中满是欣喜:“绾绾,太医院有位老太医找到医治这种时疫的法子了,你不用担心,朕会让人治好你!”
朕?
江晚芙想,这真是个令人讨厌的称呼,从前,平安都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
她颤颤身手,去抚摸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