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耳朵一动,迅速收回打量的目光,从容走了几步,拉开林和豫身边的座位坐下。
他扶着林和豫从二楼走到三楼的时候,两人一直沉默着没有吭声,更别提向林和豫介绍自己。
现在看来,林和豫显然早就认出了他。
这就有意思了。
沈烬微微歪了下头,他行事作风一向低调,从来没有照片流出,林和豫一个书法家和投资家也没有交集,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着实有些稀奇。
“您认识我?”
沈烬面上没有露出半分诧异的神色,只是从容不迫的从茶壶里倒了两杯热茶,递给林和豫一杯。
林和豫侧头瞥他一眼,垂眸盯着沈烬双手递过去的热茶打量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这杯热茶。
他轻抿了口,才缓缓道:“当然知道,风投大鳄沈烬,从无败绩,出手又稳又准。”
说到一半,林和豫语气顿了下,将茶杯搁在茶盘中,语气不明的补充道:“也是百年豪门沈家的独子兼继承人,我没说错吧。”
“没错,”沈烬颔首,慢条斯理问,“我只是有些诧异,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堂侄女是我的学生,”林和豫语气平缓的开口,“偶尔听她提起过你,有时候裴新泽那孩子也会送沈媛来这,他有时会和你打电话,我也听过这个名字。”
“对,”沈烬附和笑了声,“不过您应该没有见过我的照片。”
“见过,”林和豫老神在在的看向他,“秋随从俞家搬进林家的第一天,偷偷躲在二楼那间房子里哭了一整晚,我那时候以为这孩子第一次高考失利承受不住打击,想着进去劝她几句,没想到,这孩子哭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整本草稿本都写满了沈烬两个字。”
沈烬神色怔住。
他突然想起来,秋随曾经告诉过他。
那天和他提完分手后,就搬进了林家。
所以就是那一天。
她哭了一整晚,直到哭累的趴在桌上睡着吗?
沈烬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光里,秋随到底经历了怎样难捱的日子,没有他在,又是如何度过的。
不久前,他还对秋随说,他们来日方长,当年分手的真相,他不急着知道,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和秋随在一起的现在和未来。
但现在,沈烬猛然意识到。
对他来说,秋随的过去,也相当重要。
沈烬眉头微皱,又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
秋随明明姓秋,为什么林和豫说的不是秋家,而是俞家?
他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打断林和豫的回忆。
“那张桌上,还放着你们全班的毕业照,”林和豫的声音苍老,反而带着几分力量,能够很自然的将人拉进朦胧的回忆里,“我那时候很随意的扫了眼毕业照,根据背后的名字,找到了高三时候的你。”
沈烬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太纠结林和豫是如何认出自己是沈烬这个问题,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俞家?不是秋家吗?”
林和豫似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们现在在一起,或者说是复合,”林和豫语气停了下,似是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秋随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
“没有。”沈烬喉结滚了滚,像是极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他抬手又重新给林和豫空了的茶杯添茶,徐徐开口:“她带我来参加您的八十大寿,又带我去参观她高四那一年住过的房间,应该也是想告诉我的。”
“只是,”沈烬缓缓将话说完,“她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我开口。”
“所以,”他看着对面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还请您把关于秋随的事情,都告诉我,谢谢。”
林和豫挑了下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良久后,他才端起氤氲出团团热气的茶杯抿了口,幅度极轻的点了点头:“告诉你也无妨,既然是未婚夫了,早晚都得知道的。”
“我人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还没坏掉,的确是俞家,不是秋家,”林和豫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和虚无,仿佛在回忆过去一般,“秋随这孩子可怜,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亲生父母。”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和豫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下,扭头扫了眼沈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