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记一乐:“想不到当年穷成那样的大河村、小河村现在都这么好了,你可别骗我,到时候我可是要去新安检查你的工作的。”
到底是当了那么多年的校长,又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肖敏这两年把校长跟村长的职务都交了出去以后,专心在自家企业上头,但是跟上面的同志打交道的本事还是在的,这一路聊得都很开心,也让柳书记充分了解到了下面的情况,现在说起来就只差去一趟新安看一看了。
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燕京大学。
柳书记看看时间:“改天我让小唐安排一下,请你们吃顿饭,老师那边,你也帮我说一声,我这趟出来是赶着去别地开会的,时间比较紧,我就不上去了。”
原来柳书记可不是没事开着公务车出来晃悠,他这趟出来,还是有工作在身的,就这样还挤出来时间,送了肖敏一程。肖敏觉得过意不去,又感谢了柳书记一番。
到了家里,方慧茹跟唐老两个老人家才知道孩子都到了,他们却不知道。
这次是肖敏故意没有跟两位老人说,原因很简单,就是怕他们辛苦劳顿。
要是平常就算了,这种天气折腾老人们出去等火车、接火车,可比大冬天的要辛苦多了。
看到肖大嫂来了,方慧茹也高兴了一阵,以前他们就去过肖家专门感谢肖家的长辈,当时肖家的长辈们虽然都不在了,但是肖军和肖大嫂就是肖家的家长,因此,唐老跟方慧茹还去过几次肖家,算是老相识了。
听说肖大嫂这趟来京市是来长见识的,方慧茹就更高兴了,以前总觉得肖家对肖敏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回肖大嫂代表肖家来京市置办产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两位老人高兴得简直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方慧茹一会儿说要去铺床,一会儿说要去做饭,小小的家里洋溢着欢声笑语。唐老看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了,跟肖大嫂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买菜买吃的去了。
方慧茹乐颠颠的又是要铺床,又是要收拾的,肖大嫂就在旁边劝着她:“亲家母,您别忙,先坐着聊聊天,这又不是很着急的事情,等我们自己来。”
方慧茹忙说不能让客人干这个,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起来屋子。
肖大嫂是干习惯了家务活的,还不等方慧茹发挥出来,她已经把次卧的床给铺好了,转身问了自己睡哪间屋,又把自己屋子给收拾的妥妥帖帖。
其实被子都是现成的,这次过来的人跟上次不一样,那么肖敏跟陈檬就住在原来肖敏跟陈小军睡的那间房,肖大嫂就睡陈檬的小阳台,家里有一台落地扇,两台台扇,电风扇也是够的,就是陈大嫂那间房子有些西晒,下午不能睡人,不过也没有人会在下午睡觉。
肖大嫂这个人挺健谈,跟方慧茹开门见山地说自己这次来是带着全部身家来京市买房子的,问问方慧茹的意见,是买个小院子好,还是楼房好。
只因为四合院是群居房,也就是好几户拼在一起住的房子,十几口二十几口凑在一起住的比比皆是,又很少有三四户刚好都在一起卖的,一般独门独户的都是高知高干家庭,也不差卖房子的那点钱,有些人念旧便不舍得卖,肖敏上次那种捡漏的事情,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些也是方慧茹这段时间在那边活动打听出来的。
而且四合院的房子一般都让人住的乌烟瘴气,要是重新整改,跟买一套房子的价格其实差不多,也就是说你买房子买完了,要不就得忍受原本破旧的装修继续住着,要不就要花一倍的钱装修,所以正常人宁愿买小一点的楼房住上新房子,也不愿意买四合院。
一来二去,买卖双方的诉求其实都不在一个面上,这样也就导致了这方面的买卖资料和资源都挺少的。
方慧茹还说:“要是早说,我就让牙子给你们留意着了,现在跑来就要买,只怕不好买,这得看运气。”
肖大嫂一听很难买到,也犯了难,忙问:“那楼房呢?要不看看楼房也行啊。”
方慧茹点点头表示:“现在楼房倒是出来的不少,你们有空就去看看,现在出来一种叫‘楼花’的东西,听说房子还没有盖好就拿来卖,现在人都买这种,现房倒是不多,不过你们都可以去看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楼上的方细妹,之前就总嚷嚷着要给她儿子在外面买个房来着。”
她不说方细妹,肖敏还忘记江教授这回事了。当时,她走的时候事情还没个说法。
说到江教授,方慧茹又是一阵唏嘘:这人真可怜,都是癌症晚期了,何必要寻死路?人走的时候连他最喜欢的大衣都没有舍得带走,而方细妹拖着他的遗体在学院里面到处要说法,好端端的一个知识分子,最后就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倒是江暖哭的不行,求她奶奶不要这样糟蹋爷爷,孩子也真是可怜,以前江教授就最疼爱这个孙女,这一走,江暖整个人都变了,再加上她奶奶这样,孩子现在见谁都不爱说话,以前还总来她们家玩看看书啥的,现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至于方细妹,为了儿子跟儿媳妇的事情搞得有些走火入魔了,又是找学院要房子,又是找学院要转正名额,还要找学院解决儿媳妇的户口问题,闹得整个学院谁见她不怕?找了个由头,把她媳妇明升暗降,弄到了不怎么见人的后勤岗位,还专门叫人给盯着。
以前大家敬重着方细妹,无非是看在江教授的面子上,现在江教授都不在了,也就没人买方细妹的帐。
以前江教授在的时候,全家人还有他一个月三百多的工资贴补着,日子过的还算是舒坦,现在江教授过世了,方细妹就只能拿一个月四十多的家属补贴,再加上二十四个月的工资做丧葬费,这一下是拿到了七八千块钱,但是也失去了一个长期的饭票。
想到这里,方细妹就经常念念叨叨,说老江的各种不是,人都走了,而且是被她逼走的,现在说这些,真是寒了人的心。
“你说什么,江教授是被她逼的?”
肖敏真的不是很理解方细妹这个人了,以前就是觉得这老太太看着不苟言笑,特别严肃,倒也不觉得这老太太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个年代其实很多这种老太太,盲婚哑嫁的,对丈夫也未必有多少感情,就这样结婚了,生活在一起,相当于一辈子绑定在一起。
但是人和人都是有感情的,像方慧茹这样一点都不拿老伴当回事的人,肖敏处理过那么多家庭纠纷,还真是从没有见过。
“这两个人啊,一辈子都是这样糊弄糊弄过来的,江教授呢,看不惯方细妹的市侩,两人生活在一起摩擦不断,可他这一辈子堂堂正正,确确实实是为这个家庭付出了不少的,但是这个方细妹呢,她跟江教授在一起,无非是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就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简直是毫无感情。江教授过世以后,学院里面从他的工作抽屉里找到了一张病例单子,人都是肝癌晚期,没几个月活头了,他学生说,当时他做的这个项目,是他这一辈子的心血,谁知道让方细妹一把给撕了干净,或许是这样,老头子想不通,干脆就跳楼了。你说说这事儿整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慧茹叹了口气:“老江这人我是清楚的,老派知识分子的出身,人自然是清高的不得了,年轻时候做学问做的好,人长得也英俊帅气,一辈子最不顺遂的就是婚姻之事了,家宅不安,养出来的孩子也没有教好,所以人这一生啊,真真要选对了伴侣,才会幸福。我瞧瞧我的女儿啊,命就好的不得了,要不是碰到了肖家这么好的人,我女儿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就是因为感念肖家收养了女儿,又让肖敏过得好好的,方慧茹跟唐老也只是认回来女儿,压根就没有提让肖敏改回原来名字的事情。
对于肖家,两位老人是感恩的。
陈檬捧上了一碗酸梅汤过来:“外婆,您就别伤感了,我妈不是好着呢吗?虽然说我们都不在您身边照顾您,但是我们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看您,您这一年到头见到我们的次数,不比那些出嫁的闺女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