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延为躲清净,便与妻林晚涧幽居另一处宅院,每日侍弄花鸟鱼虫,过闲散富贵的神仙日子。
二老避世许久,昨日婚礼上才终于露过一面,为的是亲自迎小郡主入府。
傅家家教虽严,讲的却是君臣与忠义,而非苛求缛节。
何况傅老夫人打心眼儿里稀罕这么个小郡主,哪舍得教人晨昏定省日日侍奉。
今晨说是奉茶,大约亦只是走个过场,坐下来用一顿早膳罢了。
小郡主被他连哄带骗地按着上完了药,清亮的水眸里已满是潮雾,羞到浑身都在细细发颤。
傅长凛一时不敢再逗弄,捧着人低声哄回来。
早膳大约是他刻意有过交代,全然照着小郡主的口味布了菜。
傅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亲昵地将人捧在怀里仔细端详过,稀罕得未肯撒手。
用罢早膳,二老便复又启程,回那个闲散自在的小天地去了。
傅鹤延终究拥权数十年,每日来寻门路之人只多不少,自是能躲便躲。
只是送别了二老,傅长凛却全然没有入宫尽职的意思。
小皇帝初初登基,心性不稳且手段稚嫩,傅长凛近乎是手把手地教他批复奏折,决断国事。
楚流萤抱着那只通身雪白的猫,极慵懒地歪在美人榻上问道:“长凛哥哥今日不必入宫么?”
傅长凛只守在她身侧,不着痕迹地挤走云团,一人独占了小郡主:“我已向皇帝告了一月的长假。”
他将人稳稳地掂起来团在怀里,吻了吻少女脸颊的软肉:“糯糯想去哪里玩?”
小郡主静水一样的黑眸乍然亮起,一时忘了脚边喵呜的云团,含笑撞进他怀中道:“我想,再回一次江南。”
她在极北的无尽风雪里走过太久。
北疆三州,幽诛关外,入目尽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飘摇大雪,连同终年覆雪的山脉。
江南的水与汀岸幽草,还有乌篷船顶触手可及的月亮,似乎都已退去很远。
可她终究来自江南的烟雨,而非关外滔天的雪。
她心底常存着江南的月。
傅长凛联想到那只绣着明月与乌篷船的小小香囊。
他在那段时光里曾无数次摩挲过每一处针脚,仿佛透过这一针一线,便可遥遥窥见一点她心底的月色。
温热的吻落在她眉心,男人极郑重地答道:“好,后日启程,我们回江南去。”
依天和城传统,大婚第三日新妇归宁。
傅大丞相人生二十五年头一遭开荤,每日瞧一眼少女盈盈的笑意都觉难以克制。
帐中云雨摇曳,未肯止歇。
少女渐渐平复了呼吸,在沉沉将睡的前一瞬忽然灵光闪过,开口道:“长凛哥哥……”
傅长凛侧眸投来晦暗的一瞥:“嗯?”
小郡主眼尾绯红,香汗未退:“我们也会有宝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