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阮就有点发烧了,还浑身酸疼。
那场游街的戏从傍晚拍摄到凌晨才结束,尤其是被浇冷水之后,又接着拍摄了一个多小时,深夜温度本来就低,游街从头到尾那么长的路,都是被反绑双手蹲走下来的。
旗袍勒紧腰胯,始终保持蹲下去的姿势,膝盖遭受压迫,等场记打板,江阮下戏去洗澡的时候,双腿剧烈痉挛。
电影中,当然不会放出游街的全程,但每一个关键节点都要剪辑,祝春风从开始执拗不肯低头,到最后体力不支,差点晕厥,整个人的状态相差很多。
所以江阮想逼真到极致,一步都没有少走,甚至现场配角和群演大几十号人,总有出错的时候,他还重复多走了四五百米路。
何况祝春风体弱多病,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快要承受不住的折磨,祝春风只会觉得更痛苦。
他要是拍不出苦难的真实感,整部电影后续就是一脚踏空的,不能使观众共情。
这部电影里邵雪君的戏份不算很多,谢时屿的下一场戏安排在半个月后,中间这半个月,他也不打算去别处跑通告,除了之前已经接下来的一些代言和杂志广告拍摄,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江阮。
江阮醒来时,脸颊还在谢时屿怀中埋着。
他昨晚又累又困,谢时屿搂着他的时候,他就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成天拍戏,虽然都在剧组,相处的时间却没多少,就想多跟谢时屿亲昵一会儿,谢时屿掐紧他小腿的时候,他还去摸谢时屿的后颈和脸,然后咬紧嘴唇,满脸绯红跟他说:“我睡着也没关系啊,那样我肯定不乱动了……”
“……”谢时屿一愣,喉结滚动,还没吞咽,就撑起身轻轻去咬他的嘴唇,蹭到他唇缝,喂过去,江阮顿时脸颊红到滴血,才平缓下去的呼吸又逐渐急促。
“不要么……”江阮被吮得嘴唇发麻,他抿了下唇上的水渍,又期期艾艾地问他。
谢时屿不耐烦地朝他后腰上拍了一巴掌,江阮蜷在他怀里浑身一抖,谢时屿搂紧他,掌心一点点抚摸他肩背,等他停下颤栗,眼中尽是坏意,冲他笑,低声对他说:“不要,我喜欢浪的。”
江阮脸颊发烫。
谢时屿却不依不饶,挑了下眉,捏他泛红微肿的嘴唇,虎口卡着他下颌,叫他分开齿关,指尖往里顶了下,然后忍笑,装模作样地说:“就是那种,非得往人身上黏,胳膊缠得那么紧,没碰就喘,抱起来一身湿汗……”
江阮发不出声音,拍完戏累得身上酸软乏力,没劲推他,被说得羞耻难忍,差点哭了,谢时屿才松手。
“……”
江阮一抬头,滚烫额头蹭到谢时屿的肩膀,他想起昨晚,有点不高兴,又跟谢时屿生不起气来,抿着嘴唇,拉起谢时屿另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后,然后腿也蜷起来,整个人躲到他怀里藏着睡回笼觉。
谢时屿无非是怕他困过头睡不着,哄他说了几句话。
江阮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谢时屿在帮他揉捏按摩拍戏时拿麻绳勒到供血不畅的手腕,酸疼的双腿,轻轻地按他麻木的脚底。
好像还拿热毛巾来敷他的腿,尤其是僵硬肿疼的膝盖,拍戏时保持了将近五个小时蹲姿,还得不停地挪步,他回酒店路上,膝盖疼得没法打弯。
所以今天醒来,腿倒是不怎么疼了,脚也不酸,就是不知道谢时屿什么时候才睡的。
现在还没到中午。
谢时屿昨晚小心翼翼揉完江阮的腿,摸了摸他被汗水润湿的脸,才搂着他睡觉,躺下时天早已大亮。
等他再睁开眼,感觉是被热醒的,怀里一片滚烫,江阮潮红的脸蛋贴紧他胳膊,呼吸都灼热逼人,乌黑长睫垂下去遮住卧蚕,睡得很乖觉。
“阮阮。”谢时屿指尖滑入他潮湿的发丝,低声叫他。
江阮没完全睡着,听到他的声音就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发了烧眼睛湿润,似醉非醉地盯着他,又拿白皙滚烫的手臂去勾他脖子。
“烫成这样,”谢时屿俯身跟他碰了下额头,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发烧,吃药了么?”
江阮点头,他刚才醒来就吃了,然后才又钻回谢时屿怀里睡觉。
“待会儿还去不去片场?”谢时屿又给他量了下体温。
江阮接下来半个月要拍的几场戏,就是邵雪君被夜校和钢厂辞退,离开这个镇子后,祝春风从1969年到1979年,这十年间发生的所有事。
还没有开始劳改,他需要比之前稍微再清瘦一点,但是不能减重太多,否则后期就没办法拍对比了。
张树留给他最多一周时间减重,这一周,除了减重之外,就是补拍一些前面缺漏、或者不足的片段。
江阮想了想,脑袋歪到他肩上,“应该没事,还是去吧。”
祝家班在电影中的戏份也比较多,江阮连拍的三场大戏换成任何演员都一样要精疲力竭,导演就给他放了会儿假,这一两天时间,张树在剧组准备集中将祝家班在文革时期的这部分戏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