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索斯想了想,说:“我来陪你。”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梦,那个梦好像预示着什么,但又那么无稽,像个永远不会发生的笑话。纳西索斯决定把它藏在心里。他走进宫殿的时候,没有忽略桌案上那厚厚一叠公文,他的伴侣已经够忙够累了,他没必要用这种荒诞的梦来烦他。
哈迪斯不知道相信了没有,他没有追问,只是抬手,帮纳西索斯理了理睡乱的衣襟。
纳西索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亲昵,低头去看脚尖,乖乖任他施为,他给自己描补一句:“睡懵了,忘记整理衣服了。”
哈迪斯的手环过他的肩膀,理好他脖子后面褶皱的衣领,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颊:“没事,我帮你。”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纳西索斯觉得格外熨帖。
他偏头,“啾”一下吻在哈迪斯的侧脸。
哈迪斯身体后撤,凝视他。
灯光下纳西索斯笑得格外耀目,他毫不害羞,指了指伴侣的脸颊:“这是奖励。”
他又在撩拨他。
哈迪斯头疼,他发现,纳西索斯真的很相信他的自制力。
或许抢婚第一夜发生的事,他已经忘了?
哈迪斯却没忘。
按照他循序渐进的恋爱策略,现在还没有到更进一步的时候,他还要克制。
他垂下眼眸,避开纳西索斯的笑容,手微低,帮他把睡松的腰带重新系好。
窸窸窣窣,是腰带被解开时发出的声音。当纳西索斯发现哈迪斯要碰他的腰带时,他有些莫名的紧张,想退,却又被另一种勇气鼓舞,反而把自己送了上去,交付给哈迪斯。等它重新被系上,他又有些发懵,这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的伴侣,没有欲望么?
虽然纳西索斯来找他不是那个意思,但是看着伴侣神色不变,连手部的动作都依旧平稳,他不知怎么有些不爽了。
他皱眉,捉住冥王流连在他腰际的双手。
哈迪斯手笨,蝴蝶结打的是两个单结,才系了一半。他抬眸,问:“痒?”
嗯,牙痒。
纳西索斯真想生气,然而对上哈迪斯认真专注的眸子,他的气却好像变得软绵绵,风一吹就散。他的伴侣不就是这样?做别的事情都很擅长,唯独在恋爱方面特别笨拙。他对他没有欲望?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藏得太深了,没被他发现罢了!
纳西索斯这么想,缓缓撒开了哈迪斯的手。
他摇头:“不痒。”
又说:“你系的蝴蝶结很好看,把它系完吧,哈迪斯。”
他说话的样子格外诚挚,虽然事实与他说的并不相符,但他觉得他应该给伴侣一个夸夸。他喜欢哈迪斯替他做事,无论是整理衣服,还是系腰带,有一种无言的亲昵在那一举一动中流转,化作汩汩暖流浇灌他的心田。
被哈迪斯收拾好了着装,纳西索斯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冥王的办公桌旁,支颐看他办公。
“会无聊么?”哈迪斯一目十行地看着公文,问他。
纳西索斯下意识摇摇头,想起哈迪斯看不到他的动作,又换成言语的回答:“不无聊。”
“你累么?”他也投桃报李,对他表示关心。
哈迪斯执起羽毛笔,在公文上写了几个字,他说:“不累。”
原本就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他确实不累,更何况今天有纳西索斯陪他办公?想到他的伴侣正在等他,冥王陛下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想要完成工作的心情也变得迫切起来。
终于,一摞公文批完。
哈迪斯唤来猫头鹰,将消息递给米诺斯,让他来取这些批阅过的公文。
一抬眼,就见纳西索斯眼睛亮亮,正望着那只飞走的猫头鹰。
哈迪斯揉了揉额角,发现他的伴侣确实忘性不小。他似乎把上次偷偷爬上猫头鹰的后背,险些从天上摔下来,被他救了并施以“惩罚”的事给忘了。然而哈迪斯没有忘,他还记得纳西索斯坠在他怀里的分量,还记得指尖软弹的触感……
黑眸渐深,哈迪斯垂眸,掩去眸底的欲色:“久等了,纳西索斯。”
纳西索斯收回视线:“没有久等,还好。”
他说这话并不违心,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和哈迪斯的相处好像有某种魔力,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的伴侣,他也乐在其中,完全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一点儿等待的焦虑。
“回去休息吧。”哈迪斯说。